錦月醒來時,是在深夜。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便對上了樓御辰關切的目光。
屋子里點著數盞長明燈,淺淡的燭光暈在樓御辰的臉上,將他眼底的冷色也浸得溫暖了幾分。
“感覺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錦月怔了一下,才回過神。
“已經好多了。”
樓御辰盯著她看了一會,露出一個笑。
“我去給你拿吃的。”
錦月本想說不用,但樓御辰已站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冷風霎時灌進來,燭光搖搖晃晃。
錦月看向窗外。
傾吾樹上緋色的花朵一如既往地熱烈盛開,白雪從空中落下,蕩起漣漪,又消失于無。
樓御辰穿了一襲白衣,墨發披散,高大挺拔的背影,遠遠地看著,有些單薄,也有些冷寂。
如同她第二次見他的時候。
——
錦月是十多天后才從神宮偷偷溜出去的。
自從在魔界鬧了那么一出被夙衡帶回神宮關禁閉,她一直惦念著那天在魔界集市上隨手買的酒。
好不容易偷溜出來,她又偷偷進了魔界,憑著記憶跑到賣酒的攤子又買了幾壺。
這一次她特地打聽了,這種酒名為笑春風,取自“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是魔界特有的酒,極易醉人。
錦月將酒放進空間袋里,只留了一壺在手上。
此時天光正好,陽光傾瀉而下,照在街道兩旁的琉璃瓦上,落在行人的肩頭發尾。
錦月隨意地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又漫無目的地的朝著一個方向走。
走著走著,便來到了魔宮。
魔宮的守衛很是嚴密,但對于錦月來說形同虛設。到了她這個境界,世上已鮮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錦月隨手捏了個隱身訣,大搖大擺地進了魔宮。
魔宮的守衛依舊在盡職盡責地巡邏著,卻未曾發現已有人從他們眼前走了過去。
鬼使神差地,錦月又走到了那片彼岸花海,那棵巨大的花樹下。
還未走近,她便遙遙地看到了花樹下站立著一個人影。
是樓御辰。
他依舊穿著一身黑色金邊的袍子,墨發用黑色的發冠高高豎起,分明是修長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竟透著些孤寂的感覺。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肩頭落了一片緋紅的花瓣。
錦月走過去,腳踩在土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一把魔力凝成的黑色小劍飛快地釘在了她身前的地上。
錦月毫不懷疑,若是她再上前一步,黑色小劍便會穿透她的身體。
但她從不是知難而退的人。
“幾日不見,魔君的脾氣依舊不太好。”她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中帶了點刻意的難過,“枉我偷偷從神界溜出來看你。”
樓御辰沒有再動手。
他們已經打過了,兩人實力不分上下。
“你來做什么?”
樓御辰轉過身,漂亮的眸子里有幾分不悅,肩頭緋色的花瓣慢悠悠地落了下去。
“我自然是來此——”錦月故意頓了頓,才晃了晃手中的酒,促狹一笑,“喝酒賞美人!”
樓御辰不想理她,轉身便走。
錦月飛快地跟上去。
“走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我帶了酒,當做給你賠罪,可好?”
樓御辰瞥了一眼錦月手中的酒,眉梢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