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霖洲面上全是笑意,盯著那點翠綠,沒舍得移開目光。
錦月也微微彎了一下唇,又很快垂下。
她站起身,放眼望去,田地間全是低頭勞作的人。
他們全都滿懷希望。
然后她看到許霖洲微微偏頭,溫柔白凈的臉上,眼角眉梢都透著笑意。
陽光灑在許霖洲的身上,帶來熾熱的溫暖,卻晃了錦月的眼。
許霖洲說:“錦月,你看,我們研制了好幾個月的植物終于成功了。”
她笑著,像個得到了糖果而分外滿足的孩子。
可錦月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只得點了點頭,又垂下眼,假裝去看那一點翠綠,沒讓許霖洲發現她的異常。
黃色的沙石里,那點翠綠努力地沖破阻礙,帶給了這終日蒼涼的清源城一點不一樣的色彩。
錦月忍不住問:“這株植物,叫什么?”
許霖洲剛要回答,葉川便搶著說:“當然是叫清源了!這可是我們清源城種出來的,日后注定要流芳百世的!”
許霖洲笑他,“想那么遠做什么?如今最重要的,是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錦月,你說是不是?”
錦月點點頭:“是。”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和希望,而她想到的,卻是茫茫大海之上,那座荒涼的孤島,還有殘破的石碑。
心中對于滄瀾的恨,忽然又清晰了一些。
若是沒有他,便不會有山河之戰,也不會有天災,潮靈海的海水不會淹沒整個清源城。
錦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片堅定。
她要他血債血償。
葉川很快便將種出能在沙漠中存活的植物的消息散了出去,清源城民都很振奮。
又過了半月,在靈力的催化下,那株名為“清源”的植物已經長得很高了,開出了小朵小朵嫩黃的花。
葉川說,等它再長大一些,會結出果子。
這天傍晚,眾人在田間搭了篝火慶祝,就在那株“清源”的旁邊。
城民們熱情純樸,在篝火旁跳起了舞,連許霖洲也彈了一首琵琶曲助興。
錦月便讓驚鴻變作琴的形態,應和著許霖洲琵琶的調子彈了起來。
篝火絢麗,映著天邊一抹斜陽,格外動人。
忽然,周圍的空間劇烈地晃了一下。
眾人都驚疑不定,舞停歌歇,空間又晃了一下。
有一人大喊:“快看,天空!”
錦月抬頭看去,空中風云變幻,瞬息之間,已是另一個顏色。
緋紅的云霞,如火一般,在整片天空之上燃燒起來。
錦月心里“咯噔”一聲。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那句刻在殘碑上的話:“殘陽照歌聲,海潮埋孤島。”
原來,不是指他們即將遇上的“鮫人音”。
而是指此時此刻,殘陽如血,清源城民載歌載舞之際,天空忽然裂開,無數海水傾瀉而下。
周圍有人在四散奔逃,許霖洲拉著她的手,拿出自己的鏡子企圖與天災抗衡。
錦月怔了片刻,也開始用靈力布了一個巨大的防護陣,將大部分人都籠罩了上去。
可仍是徒勞。
海水越來越多,在天災面前,人力只是枉然。
更何況,這些城民,幾乎沒什么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