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轉身,只是平靜地問:“尊上何出此言?”
星漓默了半響,才慢慢地開口:“我常做一個夢,夢里也有人對我說,在她眼里,我是很好的人。”
他的聲音中還帶著些困惑,似乎是覺得自己將夢當做真實太荒唐了些,便補了句:“我只是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
錦月轉過身望著他。
眼前的人一身華貴衣袍,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蒼翠竹林在他身后延展開,恍若一副畫。
她應邀去參加妖界太子一千六百歲生辰宴時,他也是站在灼灼桃林間,這般靜靜地立著,眉目沉靜而平和,不帶一絲煙火氣。
于是她便忽然想起來,若是星漓未到這里,該成為妖界最尊貴的王。
當下卻只能向他翹了翹嘴角,說:“是認識的。”
星漓看她的目光便在一瞬間變得復雜起來。
他顯然還想在說些什么,卻止了話,朝某個方向望去。
錦月也順著他的方向望去,見一個藍衫男子乘鶴而來,正正好立在星漓身前。
“尊上,逢秋來遲了。”
星漓收回落在錦月身上的目光,對他道:“無妨,方才我已讓輕舟去跑圈了。”
季逢秋的面上瞬間便出現了幸災樂禍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尊上英明,今早他在我殿里換了衣裙便跑了,我還當心他會耍賴躲起來。”
笑了一會,這才將目光轉向靜立在一旁的錦月,遲疑道:“這是?”
“故人之女。”星漓并不打算說太多,轉身便往鏡塵殿的方向走。
“輕舟也跑了一會了,你若帶了留影鏡,還趕得上錄下來。”
季逢秋立馬便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跟上了星漓的步伐。
“這百年難得一見之景,自然是要存下來的。”
錦月忽然有些同情蔚輕舟。
但一想到他騙自己在先,把自己推出去當擋箭牌在后,便覺得真是天理輪回,報應不爽。
她搖頭笑笑,踏了驚鴻,朝劍蕩平川而去。
回到院子,沐笙幾人果然已經回來了,全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沐笙姿態優雅地剝著瓜子,眉梢微挑,“君大小姐可算回來了,再晚片刻,這幾位可要去找你了。”
“路上遇到一個舊識,便耽擱了。”
一路上錦月都在想星漓的事,此刻回應得也頗有幾分心不在焉,但她也顧不上與院中幾人多說什么,想了想,又出了門。
“我出去轉轉。”
仍然是那日她見到樓御辰的樹林,錦月隨意找了棵樹一躍而上,坐在樹枝上,調了與樓御辰的生死契出來,看著手腕上的紅線出神半響,還是給他傳了信。
遠方天空澄澈,飛鳥過境,白云散開又迅速合攏。
很多事情,其實從一開始便露出了端倪,只是她從未在意過。
樓御辰曾告訴過她,若是不想日后后悔,少與星漓接觸,她當時只以為他是心中不平,如今細細想來,應該不止如此。
既然樓御辰知道星漓的身份,那便說明,他也知道星漓為何會到紅塵域。
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卻不敢往深處想。
星漓這一生本就過得十分不易,她不想他再卷入山河之戰的事情。
他只該順利接受完傳承,去當那個風光無限的妖王,和平安定地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