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你這樣做了,就不怕我對你生厭?”
蓮九嗓音淡淡,清冽如水,十分好聽。
錦月無賴道:“公子大人有大量,自不會跟我一般計較。”
此刻她已經離驚庭劍很近了,低頭一看,四周土地裂紋遍布,如同蛛網一般。
可即便如此,仍有一簇一簇的赤紅色小花,密密地生長著。
蓮九負手而立,仰頭看去,漆黑的劍柄上,刻了兩個大字——驚庭。
錦月隨口道:“驚庭……這把劍的名字,倒與我的劍十分相似。”
蓮九仍望著那把劍,黑眸沉沉,心不在焉地接了句:“不知姑娘的劍,為何名?”
錦月便自然而然地答:“驚鴻。”
“驚鴻……”蓮九眸光微凝,垂在寬大衣袖下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聽過這個劍名了?
他以為自己再也聽不到了。
許是隔得太久遠了,在這一刻,他竟分辨不清自己的心中是恨,還是歡喜?
他為此劍而生,本該為此劍而死,卻又僥幸活了下來。
于是,這么多年,只得日日懷著愧疚,夜夜從噩夢中驚醒。
蓮九垂了眼,看著裂紋交錯的地面,猶豫片刻,終是輕聲道:“你的劍,能借我看看么?”
錦月沒察覺到蓮九倏忽變幻的情緒,自靈劍空間中召了驚鴻出來,遞了過去。
蓮九接過劍,一寸寸看過去,銀白色劍身倒映出他的半張臉,那雙墨色的眼,盛滿了冰雪般的冷光。
他看著劍,卻透過這把劍,透過自己的眼,看到了昔日萬物凋零之景。
花草樹木死的時候,是不會流血的,只是會漸漸枯萎,直至凋零。
而那個時候,他每每閉上眼,都會看到滿地的鮮血,蜿蜒流淌到他的腳下。
蓮九閉上眼,又慢慢睜開。
所看見的,是明媚的天光,還有靜靜矗立的驚庭。
赤紅的劍身,像火一樣。
他將驚鴻還給錦月,面上帶笑,是一貫的平和神色。
“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比驚庭還要好。你知道此劍是誰所鑄么?”
錦月微微搖頭。
她以前應當是知道的,但如今記憶恢復的不多,很多事情都沒想起來。
“那真是可惜了。”蓮九并不意外,面上卻是一副惋惜的神色,“能鑄出這樣好的劍,那位鑄劍師,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他又將目光落回驚庭上,笑道:“昔年妖精之國的國主大人,也是一位了不起的鑄劍師。”
“我聽聞,你們妖精之國的國主,是一只九尾狐妖,他還會鑄劍么?”錦月也看向驚庭,“莫非,驚庭便是你們國主所鑄之劍?”
“驚庭確實是國主所鑄之劍,但我們國主并非九尾狐妖。”蓮九不禁莞爾,“你這樣說,想必是從桃枝那里聽來的。”
桃枝吐了吐舌頭,“我也是從樹婆婆那里聽來的。”
“無妨,時間久遠,傳聞難免會與真相有所偏差。”蓮九摸了摸桃枝的頭,“妖精之國的國主,是一位天淵族人。至于你們所說的九尾狐妖,是她的契約獸。”
“竟能契約九尾狐族!”桃枝眼里冒出了小星星,“真厲害!”
九尾狐族是所有妖族中最為高傲的一族,生來便有著強悍的天賦,從不輕易與他族定下契約。
輪回玉的空間里,樓御辰懶懶地瞥了星漓一眼。
“你們九尾狐族,何時變得這么隨便了?”
星漓晃了晃蓬松的尾巴,淡淡道:“應是普通的九尾狐,王族中,極少有人與他族定下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