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殺他而生,與他有斬不斷的牽連。”
月光愈發明耀了,花燼重新將發簪插回鬢間,黑色衣擺上的花木,竟零零落落從衣衫上剝落,枯黃,直至化為灰燼。
但很快,又有新的花木長了出來。
“九瓣重蓮是天地生養的靈物,萬年難出一株。因此,每一朵九瓣重蓮自出生起,便能預知自己的死期。我與他羈絆頗深,自然也能窺探一二。”
她垂了眼,望向錦月手中的驚鴻。
“你的劍能殺他。從第一次見你,我便知曉,他將死于你手。”
錦月握緊了驚鴻,神色復雜。
“他也知曉么?”
“自然知曉。”
錦月沉默片刻,將驚鴻收回,只道:“我不會殺他,也不會殺你。”
“命該如此,由不得你我來選。”花燼眼中劃過一抹蒼涼,伸手撫上發簪,“你既不愿收它,我也不勉強。日后你若殺了我,可取走它。”
她瞥了一眼小木屋的方向,轉身,沒入了黑暗里。
錦月回過身,看到晏華庭懶洋洋地靠在門邊,身旁,是一臉沉靜的蓮九。
她快步走過去,躍上樹梢,正正好站在蓮九身前。
“方才花燼同我說,你將死于我手。”
“是。”蓮九目光坦蕩,“若是那一天真的來了,我會很感激你。”
“感激?”錦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眼前的人長了極干凈的眉眼,滿眼認真地回望她,嘴角竟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本該為鑄劍而死,卻僥幸活下來,看了這許多年的日升月落,已經沒有遺憾了。”
這許多年,他一直活在愧疚里,若是能與那些落花一起長眠于地,也算是一種解脫。
錦月抿唇不語。
她見過有人為了活著不擇手段,卻不曾想,竟還有人一心向死。
晏華庭重重地拍了蓮九一巴掌,沒好氣道:“沒有誰生來便該死,我那時確是想拿你去鑄劍,但你既然逃過一劫,便說明命不該絕。”
蓮九歉意道:“對不住,讓你們為難了。”
“夜深了,先去休息吧。”晏華庭推了推錦月,對她眨了眨眼睛,“床給小錦月和那個小丫頭睡,我們隨便找地方湊合一晚。”
說著,又進了屋內,將小橙子與小狐貍趕了出來。
兩人一貓一狐,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錦月便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她穿好衣服下了床,正想出去看看,便見桃枝迅速關了門跑過來。
“姐姐,那些追債的全都聚在門外,嚷著要見蓮九哥哥。”
“別急,我出去看看。”錦月抬腳往門邊走。
“去不得。”桃枝急急攔住她,“他們可兇了!”
“沒事。”錦月摸了摸桃枝的頭,安撫地笑了一下,“我可是很厲害的,他們打不過我。”
桃枝猶豫片刻,才讓開了身子,讓錦月可以出去。
錦月又揉了揉桃枝的腦袋,開了門,剛踏出去,桃枝便緊跟著她出來。
“我和姐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