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華想著想著,又想起剛才羅莎說的,顧輕堯昏迷期間花了近五百萬,以及林安吃安眠藥的事。
而這些事,她從來沒有跟家里,跟他提過一句。
她賣了房,賣了車,還借了銀行一大筆債,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她當時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想,女兒心里一定是有恨的吧,否則怎么會吃安眠藥呢?
她一定是對他這個父親失望透頂了,覺得生活沒有一點希望了,所以才會輕生,才會忘了他們所有人吧。
這么一想,他臉上的怒色慢慢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無奈和愧疚的神色。
他知道,她剛才的話固然有氣話,但心里定然也是有恨的吧。
林衛華看了眼羅莎,又將目光從她身上轉開,然后低下頭,轉身往門口走去。
羅莎趕緊向秦月使了個眼色,讓秦月跟去看看。
可千萬別因為她這一舉動,再把林安她爸給氣出個好歹,那她這責任可就大了。
她雖然有心替林安出口氣,教訓一下這個不稱職的父親,但也沒有想把他給氣死啊。
秦月連忙跟了上去,雖然她心里對于林衛華也是有些不滿的,但這畢竟是林安的父親。
知道現在不是火上澆油的時候,秦月的態度特意客氣了一些。
“林叔叔,我送送你。”
林衛華沒有說話,垂頭喪氣地往電梯走去。
秦月給他按了電梯,聽到林衛華低聲開口。
“秦月,我知道你和林安關系最好,她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秦月誠實地點了點頭,“是啊,自從和顧輕堯訂下婚約,顧家就從來沒少刁難她。”
秦月想了一下林安那半年所受的罪,又忍不住說道:
“你應該知道,顧輕堯對于顧家來說有多重要,而他又是林成撞的。”
“顧家找不到林家其他人,只能把對林家所有的怨恨,全部發在林安一個人身上。”
“為了給顧輕堯付醫藥費,她把她的房子車子都賣了,還不得不向銀行貸款。”
“她從高中時,就開始利用節假日打大大小小的零工,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又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
“為了讓自己在這個誠市立足,為了不回家給你們添堵,她花了所有的積蓄,給自己貸了一套兩居室。”
“買房的那天她特別高興,喝酒喝醉了,她拉著我哭著說,她終于不再是無家可歸了。”
“可就因為跟顧家的婚約,她什么都沒有了。那段時間,她整個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每天都在為錢發愁,每天都在失眠。為了賺錢,她要忍受客戶的羞辱,喝酒把胃病都喝出來了。”
“可她沒有跟你們說過一句,她甚至都沒跟我抱怨過一句。而這些錢,不過是你在賭場上大手一揮的。”
秦月微微仰頭,將眼中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她看了眼林衛華,又說:“說真的,連我當時都恨你們。”
林衛華抬眼看了秦月一眼,又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我知道,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盡到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