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幾年前死了,現在我是又當爹又當娘,辛苦供他讀書——咱們衙役的兒子雖不能科舉,但會寫字,以后在衙門里當個書吏不也挺好?”
捕頭最羨慕書吏了。
不用出門抓人,不用出去破案,還不用經常遭受大人訓斥。
來銀子也快。
每逢征稅、征兵,就是書吏大顯身手的時候。
他們收人銀子,替人消災,在案牘上寫死個人什么的,一文銀子能人逃掉一兩銀子的稅,撈銀子別提多快了。
“可這小子剛讀了幾天書,就嫌我拿回去的銀子臟。”捕頭無語。
他說著從懷里拿出一燒餅啃起來,“就吃這一個,剛才在飯桌上,我沒敢多吃。”
他們一路閑聊,一路向南。
在太陽落山,夜幕降臨時,一行人終于到了清水鎮。
他們在清水鎮上的三青酒肆集合,知府請的人已經到了——一位和尚坐在靠門處,同一個瘦個子下圍棋。
和尚執白,瘦個子執黑。
黑將勝。
和尚手捏一枚白子,敲打著額頭,皺眉苦苦思索著。
這是一局殘棋。
不同于擺象棋殘局,借人的貪念賺錢,這位主兒擺殘棋不收銀子,下贏了還送銀子。
用他的話說,他所悟之道在這棋盤之間。
“圓潤大師是永樂寺渡閑主持的三弟子,境界在一品巔峰,與他對弈的肚子大曾在爛柯山莊當棋童,棋藝不一般,功夫也不一般,境界也在一品。”捕頭說。
陸白點頭。
爛柯山莊乃南朝八大派之一,而南朝八大派則是南朝的中流砥柱,支撐起了南朝的建立與興衰。
這八大派在南朝威名赫赫,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們全是修真門派。
任何一個行走江湖的弟子拎出來,境界必然在修行境以上。
可以說,在八大派面前,陸白求之不得的一品境界,在爛柯山莊就是一棋童的境界,還稱不上弟子。
值得一提的是,八大派原本地位超然。
但在十幾年前,呂易秋飛升成為劍仙后,一切變的不一樣。
呂家在京都城外建一秋山莊,一躍成為南朝修真門派之首,還在八大門派之上,甚至皇室子弟都拜山莊教習為師。
一秋山莊這十幾年,風頭無兩,執南朝修真之牛耳。
這或許就是上頭有人吧。
陸白回頭再看瘦個子一眼,想要看出爛柯山莊在他身上留下的不同。
可惜,什么也看不出來。
倒讓陸白疑惑了,“看他挺瘦的,為什么叫肚子大?”
“我叫杜自答。”瘦個子抬頭。
捕頭點下頭,“太拗口,所以叫肚子大了。”
倆人身后桌子上,背對他們坐一姑娘,想來就是琴坊的白姑娘了。
琴坊同樣屬于八大派,門派遠在江南,但這位白姑娘不知怎的,離開江南到邊城來定居了。
白姑娘輕輕挑弄這琴弦。
叮咚作響。
讓酒肆多了些雅意。
她境界在煉氣期,是幾個人中最厲害的高手。
這讓陸白不由地感嘆,不愧為大城池,知府求爺爺告奶奶,竟能請來一位煉氣期的高手,兩位一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