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佩服,這設計同前世看到話劇舞臺差不多了。
逃過一劫的顧四小姐逃亡到一個小鎮子——不要問永樂城,晏城這荒涼的城池外,妖怪縱橫的荒野上為什么會有鎮子,這不重要,石七公子的這出戲就這么編的,而且為了凸顯顧四小姐的雅致,還把時間撥到陽光明媚的三月,此刻桃花盛開,顧四小姐在窘迫間望著別人家的院子,不免回憶朔北城時的時光,回憶救她而不知如何了的安七公子,繼而感時花濺淚——
當然,這是陸白美化了,其實這一段很長很長,很悲傷春秋的戲文。
陸白聽了,只覺得牙疼,“酸,太酸了,看不下去了。”
石七公子聽到了。
他回頭問陸白,“怎么,陸大人覺得有不妥之處?”接著,石七公子一臉歉意,“我編這出戲時,世人還都以為顧四姑娘香消玉殞了,有傳言是永樂城的錦衣衛殺死的,我聞之不免黯然神傷,因此排了這出戲,期望有人能救顧四小姐宇困厄之中,現在看起來可能與事實不符,讓陸大人見笑了,還望不要見怪。”
言下之意是本故事為戲說,切勿對號入座。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陸白能說什么。
但他還真有話說。
陸白搖了搖頭,說道:“故事情節有多狗血,咱們暫且不說,就這戲詞兒吧,矯情不說,還啰啰嗦嗦,實在難等大雅之堂。”
石七公子臉一寒,冷似外面的冰雪,一字一頓,冒著寒氣問:“陸大人有何高見。”
這戲文已經是往他嘴里喂屎了,陸白也沒必要跟他客氣,“就拿剛才那一大段意思反反復復的戲文來說,改為‘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就挺好,意蘊悠長而且精致,”
在座的諸位一驚。
唯有戲臺上的角兒們還在咿咿呀呀。
安康城的官員們有心為石七公子說好話,辯駁陸白一番,但陸白這詞兒是真好,只要在大冬天的沒中暑,都找不到駁斥的理由。
“好,好詞。”邋遢道士鼓掌,打破了宴席上的寧靜。
白千戶找到了機會,“好在何處?”
邋遢道士翻個白眼,“我怎么知道,反正是好。”
另一個官員不客氣的說,“不知道,你還——”
顧清歡打斷他,“對不通文墨的人而言,不知道為何好卻覺得好才是真的好。就如山水畫,幾筆線條卻意境悠長,讓人仰象于天,也俯法于地。這兩句也是如此,意境本就難說,若執意把意境說明白,反而落了下乘,并且反而把意象與意境的關聯破壞了。”
陸白佩服。
他一句也沒聽懂。
場面安靜下來,安康城的人找不到辯駁的借口后,全在看石七公子的臉色,想知道他怎么往回圓。
石七公子的臉陰沉,像一股陰云,再打一催雨彈就能下起雨。
就在局面僵住時。戲臺出傳來“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