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整個千戶所都聽得到。
他回憶了他經過的美好時光,懷戀著他沒睡過的女人,沒聽過的戲,沒見過的山川,沒聽過的風聲,還有春日萬物復蘇時,那漫山遍野的鮮花——
陸白再見到石七公子時,石七公子像度過了十多年,鬢角有了白發,面部有了皺紋在,動作也不利索了。
他抬頭看著陸白,“我,我知道錯了,放,放過我。”
陸白輕聲道:“這些話留著去下面,對你殺過的那些人說吧。”
他親手把石七公子提了上來,同錦衣衛一起,押送了許多人在內到了刑場。
“你把奏疏寫好沒有?”在路上時,陸白問白千戶。
白千戶讓陸白放心,“都已經寫好了。大人放心,關于這些案子,全部以錦衣衛千戶所的名義寫的,沒有大人任何插手北鎮撫司錦衣衛的內容,唯一有牽涉的地方,也就是——”他小心翼翼的看著陸白,“大人協助捉拿石七公子。”
他深怕陸白不認這賬。
劍齋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陸白點下頭,顯然同意了。
白千戶輕松一口氣。
“白大人,我也有過不情之請。”陸白說。
白千戶慌忙道:“大人請講。”
“我要親自行刑。”陸白說。
“什么!”白千戶一愣。
陸白望著前方,面不改色,“我這人嫉惡如仇,最看不慣這些欺壓百姓的人,所以我要親手殺掉這些敗類與蛀蟲。”
陸白扭過頭看著白千戶,“你看如何?”
白千戶慢慢回過神,“當然,大人愛民如子,正應當如此,方能泄心頭之恨。”
除了這個理由,白千戶找不到陸白要親自動手的理由了。
他們很快到刑場。
所有的犯人一字排開,差不多有五十多人,就這還是不包括城主在內。
石城主畢竟由圣上任命的,陸白的權利還沒有大到親手殺死城主的地步,所以暫且留他一名,至于究竟怎么殺,陸白現在還沒拿定主意。
殺一個石七公子,頂多石七公子的父親鬧一鬧。
但要是殺了石城主,那反對陸白的恐怕就是滿朝文武了。
陸白雖然魯莽,但這點兒還是分得清的。
行刑臺下站滿了百姓。
他們有些心有戚戚焉,有些高興,還有些不知該喜還是悲,他們剛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等石七公子一死,安康城天一變,他們又要過別的生活了。
百姓們但凡可以活下去,就從不希望變天,哪怕是往好的變。
那種命運任由擺布,朝不保夕的生活,陸白曾在巷子中體會過。但生活總要向前不是,若不做出一些改變,譬如去挖地道,你永遠不知道生活是大黑牛還是一頭變態河童。
在眾人的注目中,陸白站在了行刑臺上。
嘩!
場下一下子熱鬧起來。
百姓們見過不少次行刑了,甚至于腰斬和凌遲都見過,但錦衣衛鎮撫使上臺,而不是劊子手的還是頭次見。
然而,伴著人頭的一顆顆落地,人們更驚訝的發現,動手的竟是陸白一個人。他從左一路砍到了右面,腰不酸,胳膊不軟,最后到了石七公子面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