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口,他就見戲班的班主在指揮人搬行頭。
班主一臉的笑意,即使早春的水霧也掩蓋不住他臉上的興奮。
他見到陸白后慌忙行了一禮,“陸大人,早。”
“早。”陸白擺了擺手,勉勵他們,“好好演,有能力的,脫穎而出有的,本大人到時候收他入山門學戲。”
他大言不慚道:“我可告訴你們,梨園行修行不一定要去梨園,咱們浩氣門絲毫不遜色于的梨園。”
班主一拍胸脯,“陸大人,明白!您放心,就是不能修行,單為了這么好的本子,我們也一定竭盡全力,絕對不辱沒了您的好本子。”
陸白欣慰的點下頭,示意他們忙,然后信不走進了水霧中。
陸白今兒心血來潮,想要嘗一嘗京城街頭巷尾的小吃。
奈何,因為時辰尚早,一些攤子都還沒支起來,陸白一連走了幾條街都沒見到沒吃食的,倒是見到一只貓,從陸白面前的瓦檐上探出頭,瞅了陸白一眼后優雅的跳過巷子,沿著對面瓦房的屋脊向遠處去了。
陸白一時間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信步由韁的跟著貓出了青石板鋪就的巷子,向另一外一條臨秦淮河的巷子走去。
這時候濃霧稍微散了一些,留下一些濕濕的青石板路在腳下。
陸白環顧四周,見無論路旁的酒旗,還是欄桿瓦檐,這會兒都是濕的,好像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把這個世界都柔和了。
陸白聽顧清歡說,在清明節過去后就到了春末夏初的季節。
她說這時江南最美的季節,在這個季節,梔子花開了六瓣,青蠶豆剛剛飽滿,槐樹花掛在枝頭含苞待放等待著少女們采摘。
這是一個充滿詩意的,梅子開始黃了,梅雨開始飄了,江南的河開始漲水的季節。
陸白一路向西,正沉思間,見一只漁船從旁邊河里劃出來,船上撐竹篙的漁夫戴著蓑笠,緩緩地超過了陸白,然后停在一個小碼頭上,扭身上了碼頭上的一間茶肆。
這茶館生意開張了,里面的聲音很吵雜。
陸白探頭看了看,見不少苦力在里面喝茶,手里不少還捧著烙餅和窩頭,就這茶下飯,然后同人談天說地,縱談古今,話題不一會兒從今兒做什么活兒就扯到了八百里遠,談起了皇上同紅樓里紅姑娘的風流韻事,然后又從陸白有多天才轉到了明兒去干什么。
昨夜的勞累,今天面對勞累的恐懼,就在這談天說地中,一杯濃茶中化作了虛無與熨帖。
陸白很喜歡這茶肆的氣氛。
他見茶肆里也在賣一種餅子,于是抬腳走了進去,招手要了一壺茶,一塊餅子。
伴著陸白進來,茶肆安靜了幾分。
但隨后,眾人見陸白只飲茶,不看人,不說話,于是又談起了天。
“哎,活兒現在越來越難做了。”一人嘆了一口氣,“江南失去土地的那些人全到京城里來跟咱們爭食兒吃,我看咱們以后啊都得被餓死。”
“可不是咋地,我聽說姑蘇,臨安一帶,現在還在收土地種桑樹呢,以后吃不上飯的人會更多。”人們唏噓著。
經過昨兒唐竹的提醒,陸白想這改稻為桑,恐怕同沈家,臨川的生絲商人們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