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也輕輕軟倒。
他一步上前,扶住李霜的身子,讓她在自己臂彎中睡去。
“果然!我突然擁有的魔儀入軌魂術,和我多年的心理醫學學習有關!比如,催眠……”
借用外物對他人進行催眠,并不算特別困難的事情,無非是利用心理暗示,加以視、聽等影響,輔助對方盡快進入睡眠狀態。
像李霜和艾艾這樣的普通人,他想借一支點燃的香煙催眠,完全可以做到,但不可能如此之快,可有魔儀入軌魂術輔助則不同,瞬息可成!
他扶著李霜,打橫將她抱起,動作輕緩溫柔,走進客廳,將她放在巨大真皮沙發上,給她墊上靠枕。
然后,他在李霜身邊坐下。
像一個尋常的男子,微微低頭,注視睡去的戀人,眼里都是溫情,口中盡是喃喃的蜜語。
“李霜?”
“嗯?”
睡去的李霜發出低低的回應,像是囈語。
“你……還見過什么鑰匙么?”
“鑰匙啊,我有幾個房子的鑰匙,還有幾臺車的鑰匙……”
周虞想了想,換一個方式問道:“我是說,某一扇門,特別的門的鑰匙。”
“門?我心里有座門,你要不要推推看?”李霜在睡夢中,竟發出低低的笑,她臉頰上漾起絲絲微暈,平時顯得英朗大氣的漂亮臉龐的線條竟柔和起來,好看極了。
周虞:“……”
“呸,你想得美哦!沒人能摘走我的心……”李霜吃吃地笑起來,笑得燦爛且溫柔,甜美又干凈,像極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氣鼓鼓地和男同學說:我才不要喜歡你!
我不想,我不摘,我不用。
周虞心里否定三連。
他搖了搖頭,一口吸盡香煙,將煙頭在水晶茶幾上碾滅,神色變得凝重,猶豫了足有半分鐘,才堅定想法,認真問道:“李霜,你,知道蒼梧么?”
“蒼梧啊,我知道,山嘛,九座大山頭,長得很像,分都分不清。”李霜嘟嘟嚷嚷著道,似乎想起什么往日的回憶。
“你知道?”
周虞精神一震。
李霜繼續說道:“趙阿姨啊,趙阿姨家就在那里,湘省的蒼梧山嘛,我就是以前去那里拍戲取景,認識的趙阿姨。
她那時候在老家,一心想攢錢到浙省找她丈夫,我便幫忙帶她來到浙省,后來也沒找到她丈夫,她又不被老家那邊夫家的親戚所容,干脆就不回去了。
我出了點錢,讓她就近開了間小飯店,沒想到趙阿姨厲害得很呢,一個湘省人,沒多久便把本地菜做得一流,生意還不錯……”
“趙阿姨?”
周虞精神驀地一震,從沙發上起身。
“趙阿姨啊……她每次都在門口摘菜,似乎她的菜永遠摘不完。她不像是在摘菜,倒像是守在那里,就像一個守門人。況且,她從蒼梧來,從九嶷之山來……
真的是趙阿姨?”
周虞向外面走去,路過門口時,才注意到艾艾在冰涼的地板上睡著。
他想了想,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于是放棄將她也抱去沙發上睡的念頭,蹲下伸手拍拍她的額頭,然后起身離開。
一兩分鐘后,艾艾便會醒來。
他走出院門,看見園圃的綠植群里嗖的跳出一只奶牛貓,回頭沖他喵嗚叫了聲,就越過柵欄,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周虞盡量低調潛行,往影視城里面去。沿途已經平復許多,不見妖孽的蹤跡,但街頭還在戒嚴,軍警穿行,戰車轟鳴。
《弄玉》片場的附近,巷口里的一間小飯店。
周虞來到這里,
趙阿姨今天沒有在門口摘菜。
門敞開著,
他聽見里面有爭吵聲。
忽地傳來趙阿姨湘省方言的哭罵:“你走!你走!你個老馬屁,一身寶氣,你十五年到哪里去了?你走,我見不得你!”
一個中年男子狼狽地被推出。
他穿著考究的西裝,花白的頭發體面地梳理整齊,拿著一只公文包,邊退便說道:“好,好!我走,我走!你就聽我的,不要在這里住,我得到朋友的消息,這里不安全,有怪東西害人,我給你安排了地方,你先到那里住一段時候再說,怎樣?”
他站在門口,討好地捧著一把鑰匙,已見蒼老渾濁的眼里滿是哀求。
“翠花,我好容易才找到你,你別這樣好不?”
趙阿姨提著一把鍋鏟,兇巴巴罵道:“你找我?你去馱腿還差不多!是你找到我嗎?是你故意躲著,終于叫我找到你才是!”罵著罵著,她就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