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虞揮劍便斬。
安期生另一只手大袖一掃,卷住太阿劍,嗤喇一聲,袖袍被太阿劍斬裂,劍鋒掠過他如玉的臂膀,留下一道血口。
這是霞舉之境,即將成仙的強大修行者的血!
周虞左手持娥皇釵,向前猛擊。
大虞圣絕光再度爆發,以世間最極致的速度,在安期生右手抓到始皇帝之前,擊中安期生的右手。
安期生右手被漆黑光線洞穿。
他臉上流痛苦之色,不得不收手。
安期生嘆息說道:“你怎么會有這件東西?”
周虞微嘲說道:“假人真可悲。”
“假?”
安期生迷惑問道。
一列列驪軍沖上祭臺。
在祭臺之上,合圍著大秦萬軍。
始皇帝陛下宣讀完祭文,轉過身來,看向他的軍隊,冷漠說道:“安期子,朕給過你生路。”
“暴君無道,吾代天誅之。”
安期生平靜說道。
周虞搖了搖頭,十分同情:“你連山海都沒到,你算個屁。”
始皇帝陛下也嘲諷說道:“朕生而不足,不能修行,以凡人力,并天下。朕若修行,不必成就圣道,只需成仙,便可稱圣。
朕若成圣,則圣與王一體,蓋壓千古,并于三皇五帝。
此之謂王天下,
不能圣與王一體者,皆一時而已,不足以王萬世。
可惜,可惜!
天不予朕。”
周虞想了想,說道:“即便上古,自圣王禹之后,便再無圣王。如夏后啟,如成湯,如周之文武,皆王一時,不能王天下,也不能王萬世。
陛下稱始皇帝,欲王萬世?”
始皇帝陛下便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虞,問道:“你必定知道,朕之天下,王幾世而終?”
“二世,哦,或者說三世也行。”周虞坦率說道。
始皇帝陛下面露遺憾之色,又問道:“朕崩于何處?”
“沙丘。”
“沙丘宮啊……趙武靈王英名與身俱喪之處!”
這時候,
一道道強烈的光芒,從天而降。
那些光芒降落下來,落在大秦萬軍之中,投入一名名大秦銳士體內。
于是,
他們揮起戈矛。
平原津畔,祭臺之下,
血腥的殺戮開始。
“把劍給朕。”
始皇帝說道。
周虞將太阿劍交還。
“陛下看見了嗎?”
周虞問道。
“看見了。”始皇帝惆悵說道,“你要記住,不管在哪個世界,天下地上,只有一個朕。”
始皇帝以羸弱凡人之軀,抬起太阿劍,刺出去。
就像那一年,面對荊軻的刺殺,他揮劍而斬。
安期生想動,卻發覺自己動彈不得。
一顆巨大璽印,壓迫在他頭頂。
那玉璽下,以篆文刻八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他動不了,
于是,始皇帝的劍刺穿他的心臟!
安期生的血流在祭臺上,向下流淌。
流過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的身邊,一階一階,流淌下去,流過肅殺護衛于祭臺臺階上的驪軍士卒腳邊,流到平原津,
與正在廝殺的秦軍和登錄的余孽流出的血混在一起……
“高。”
始皇帝輕聲喚道。
“陛下。”
中車府令趙高抬起頭,遺憾回答道。
“你是誰呢?”
始皇帝問道。
趙高答道:“臣少時入宮中,為陛下伴,得幸于陛下,累至車府令,出入禁中,人稱為中車府令,為陛下掌乘輿之事,行信璽之權。”
“渡河吧。”
始皇帝說道。
“唯!”
眾人都道。
始皇帝收回玉璽,提劍走下祭臺。
走過尸山血海,回到寶輿。
在一列驪軍護衛之下,繞過祭臺,來到平原津渡口,登上大船,橫渡黃河。
由此過黃河,即是巨鹿郡。
再行七日,可至古之沙丘。
昔年,趙武靈王雄才大略,安定趙國之后,傳位于子惠文王,自稱“主父”,居于沙丘宮,一心傾注于軍事,圖謀天下。
惠文王四年,武靈王欲廢惠文王而重立,于是兵圍沙丘宮,武靈王食絕三月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