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至極,星布周天。周虞站在陽臺上,努力向天空看去,他在看向這顆藍星以外的虛空中存在的星辰或是艦船,但不是窺探,是公然地看,并且想試一試能否看得足夠真切。
答案是不能。
隔著一層紗,當然看不清世界的本來面貌。
這顆藍星的天幕上,薄薄的那層大氣中,實則藏著一把鎖,絕天地通,圣不能進出,所以當然也會使人的目光無法百分之一百地穿透。
“……這把鎖導致了一些問題。”希文是“過來人”,但他顯然缺乏真正的“過來人”應該有的一些常識,比如對那把鎖的了解,因此周虞有必要在一頓火鍋后對這位圣人進行科普,“比如說,一名修行者在這把鎖內還是鎖外成圣,會影響到他往后住在哪兒。”
希文雖然震驚,但畢竟是能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佬,這樣的人物在周虞看來,是無敵的人,所謂“無敵”,指的便是這樣的人擁有無敵的心,所以他能極快地平復下來,認真說道:“先生在哪,我跟著先生便是。”
“這就不對了……”周虞搖頭說道,“首先,你當然應當找機會看看那把鎖外面的世界,當然這不是什么難題,出不去可不能去看看是兩回事;其次,我在哪你都跟著我,這也不行,畢竟我也會有需要去那把鎖外面的時候。”
“那先生的意思是,打開那把鎖?”
希文正色問道,有一種先生如果說想開鎖,他可以立馬揮起榔頭的意思。
周虞仍是搖頭,可惜嘆道:“沒用啊,那個狗東西沒答應我,想必以你我的能力和智慧,還不足以強行開鎖。但……我確實真的想弄開這把該死的枷鎖啊!”
希文面露慚愧之色,沉重說道:“終有一日,希文會幫先生打開它。”
“當然。”周虞高興說道,“終有一日,它必然會被打開,并且我認為,如果有人能打開它,很有可能是你,否則的話,為何冥冥中我會費這么大的勁將你帶出來,或者說,我帶出來的為什么是你呢?
雖然在此之前,我也曾天真地想過,或許那個人應該是我,畢竟人類是一種撿了兩塊錢就會誤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的生物,我也一樣,曾經誤以為自己可能是所謂的主角,有一些事情舍我其誰。”
“如果有所謂主角,應該是,也只能是先生您。”希文并不贊同周虞的看法,并且神情認真,顯得極為篤定,發自內心地這樣認為,“就像先生如此堅定的認同希文,認為希文在先生往后想做的事情里會是某個重要配角一樣,希文也堅定認為,如果有天選之子,有所謂的未來時代的主角,只能是先生您。”
“如果不是我,是另一個人呢?”
周虞點燃一支香煙,含笑問道。
希文肅然說道:“那希文便想辦法,讓那個人不再是,從而由先生您去做那個主角。”
“好家伙。”周虞深吸一口又吐出,震撼說道,“不愧是你,這話講出來,屬實是有點霸氣的意思。想裁定誰是主角的人,只有一種可能,他得是導演啊。”
希文便仍是垂手垂首謙恭地站在周虞側后半步,微笑從容。
他們身后的客廳里,兩個女子在慢悠悠地收拾餐具,吳清清時而向陽臺看一眼,似是好奇周虞二人在說什么有意思的話題,李霜則仿佛并無半點興趣,只是做著自己的事情。
“你看那里。”
周虞忽地將手一指。
在十幾里之外,已是杭城郊區的地方,有一處大型游樂園,一向是杭城很出名的游玩處,生意極好,不過連深夜也如此喧鬧,則顯得很出奇。
“看到了。”圣人的眼睛當然能看清區區十幾里外的一舉一動,希文奇問道,“先生,那些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