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菩提。
聽聞樵夫口中冒出如此耐人尋味的字眼,陸行舟不禁挑了挑眉:“還請道友詳細說明,何為魔菩提?”
樵夫搖了搖頭:“道友何必明知故問?”
“魔菩提。”
“在下的稱呼還不明確么?那廝自認菩提,但實際上,不過是菩提祖師留下的惡念化身,如何能稱得上菩提之名。昔日再太古量劫末期,西行之時,祖師還能壓制這惡念,但現在卻是壓不住了。”
“壓不住了?”陸行舟似有所悟,事實上早在從胡頡口中聽到所謂西行舊事時,他就有一個疑問了。
菩提道人。
要知道,當時正值諸圣大戰,齊齊消失。天庭靈山二分天下的年代。三清和女媧徹底消失不說,世尊也是依靠三世之變,又獻祭了昔日的截教大弟子多寶,這才成功降下如來佛祖這一尊化身。
而和世尊相比,菩提道人當時已然脫離佛門,不理世事,他又是憑什么,才能現身插手西行法儀的?
而且若是他和如來佛祖聯手,未必就不是鎮元大仙的對手。
可為何鎮元大仙殺上靈山時,
他沒有出手?
這些疑問,哪怕是胡頡也無從回答。但現在,從樵夫的言語之中,陸行舟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真相:
“當時在西行法儀前現身,幫助佛門教化了那最后一位妖族先天大圣的,就是道友你口中的魔菩提?”
“非也。”樵夫否認道:“當時還是祖師。”
“但現在不是了。”
樵夫搖了搖頭,繼續道:“昔年祖師斬下那惡念,便是將其鎮壓在了這方寸山,并將我栽種在了山內,希望以此凈化那惡念。初時那惡念還安安穩穩,祖師殘留的意念還可以主導其思緒變化。”
“但隨著時間流逝,量劫愈發接近終末,劫炁愈發深重,不斷消磨祖師意念,這才讓那惡念抓住了機會。”
“事后祖師為了鎮壓那惡念,避免其外出作亂,于是封閉了方寸山,并命我將其鎮壓,已然無暇他顧了。”
“而在下雖然盡力壓制。”
“但時至今日,也已是力竭了。”
“尤其是不久前,還有另一位道友,更在道友之前進入了這方寸山,結果被其一路引進了三星洞之中。”
“如今恐怕兇多吉少了。”
“那惡念有了憑依后,脫困應該也就在這幾日了。”
“時運不濟啊。”
說到這里,樵夫還深深地嘆了口氣,雖然從人心輪的回饋來看,對方字字句句皆是發自真心,但陸行舟依舊保持了警惕,繼續問道:“菩提道人何等神通,圣人之尊難道還奈何不了區區惡念?”
“道友有所不知。”樵夫解釋道:“昔年女媧造人,三清立教,皆是以人為本,順應天意而成就大道。”
“但世尊和祖師卻不同。”
“當時三清把持正道,女媧穩坐釣魚臺。世尊和祖師為了從夾縫中尋得一線生機,這才開創了佛門。”
“而這一線生機,便是功德。”
“何為功德?”
“人之感念即為功德。”
“開創佛門,廣渡世人,發大宏愿,從而在人族中爭取口碑,搜羅信仰,最后令億萬萬人感念其存在,進而衍生功德。世尊和祖師借助這份潑天功德,這才令大道網開一面,證就了圣人果位。”
“道友應該走得應該是修天意一路吧?”樵夫右手叩心,沉聲道:“豈不知,人心即是天意的道理?”
“......?!”
陸行舟神色微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佛門和三清道統不同,一直熱衷于傳道和收攏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