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呆了很久,四處打聽和記布莊發生的事,店里的人全都死在火場,突倫的官府一度還費盡心思掩蓋事實,但我探知的消息是,這里是被澆了火油立即燒起來的,火勢太大救不下來。”
“之后火場內殘留的尸首包含店鋪的所有人,這里的仵作最初時曾查出火場留下的尸骸口鼻之中并無煙熏痕跡,他們在起火之前已經死了。但是之后這個案子便被掩蓋,當做天干物燥意外起火處理了。”
“因為馮斯道是烏木南江的人”,承曄聲調陰冷刻骨,“這些人是馮斯道殺的。”
“是”,云朔月將帕子覆在臉上一瞬,目中恨意沉沉。
“起初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慢慢發覺帳中每月都有一筆往返于大宸和突倫的賬目支出,是往返于懷遠和突倫的商隊。我父親寄出賬冊的時間也很巧,正是懷遠路開赴北疆前線之時。而和記布莊那場大火,就在懷遠路覆滅前不久。”
“再后來,我在月氏城就見到了馮斯道,被二王子烏木扶雷奉若師長,在突倫招搖過市耀武揚威的馮斯道,他是蒞王殿下的幕僚,他原本死在蒞王帳中了的。”
“所以你才打算回到京都,想方設法進入皇宮接近皇帝,對嗎?”
承曄問她,但語聲已經變得十分柔和。
云朔月看向他,目光怔怔,隨即破涕為笑,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
“所以衛公子你現在是信我了,是嗎?”
承曄長長舒出一口氣,“云姑娘,你我之間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也就沒有從前的那些誤會了。”
“我早就知道馮斯道開設了和記布莊為蒞王搜集諜報,他在懷遠路覆滅之前燒了和記布莊,就證明店里的人都是懷遠路和蒞王殿下的人,他們和馮斯道不一心,所以才被他滅口。”
他皺眉,“所以,云姑娘著實不必擔心我會將你歸為馮氏一黨,你多慮了。”
“不過我明白你的顧慮,你一直以來都是孤身一人在為父親的清白奔波,你沒有幫手,也沒有退路,再小心也不為過的。”
云朔月從蒲團上站起身,向承曄鄭重斂衽一拜,“云朔月,多謝衛公子體諒。”
承曄欠身回禮,兩個人至此才相視一笑。
“我想方設法混入皇宮,確實是想探知皇帝是怎樣的人,會不會和我一樣察覺了馮斯道還活著,是不是也打算報仇?我一人之力有限,所以想借勢報仇。”
“是”,承曄鄭重點頭,“在這件事上我們目的一致,馮斯道的確該死。此外,站在皇上的立場上,站在大宸的立場上,還需要在突倫做更多的事。”
承曄一笑,搓著手指說道:
“那現在我們什么事都說明白了,我還有個疑問,你為什么要夜探扶云的居所?”
云朔月笑著點點頭,眼前的衛公子若論聰敏機變,只在自己之上,她一早料到一旦將實情抖出,必然會有此一問。
她從承曄手里拿過那本賬冊,熟稔地翻到其中幾頁,拿給他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她翻著賬冊一點點指給承曄看,“建安十三年二月,店鋪成立不到一年的時間,有三筆入項進賬,最終的指向是烏木扶云處。”
“在第三筆入項進賬之后,每個月固定會前往扶云王子居處送貨。我猜測,那里有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