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圖端詳手里的酒葫蘆,昨夜醉酒過后,早起之后眼皮略腫,聲音嘶啞。
“這么快就走了啊。”
站在一旁的龐立衣冠舒展神色清爽,只有眼角略有些疲態,他看著手里一張便箋燃盡,眉頭更增了幾分憂慮。
“看來是真的有大事要發生,不是出了事,他不會走這么急。”
二人走出門外,此時灑落在庭院內的日光已有幾分熱度,沈遲孑然負手立在庭院之中,仍然仰著頭望著蜂巢不語。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沈遲回頭一看,龐立又加緊幾步走到他身旁附耳一陣低語,沈遲眉眼一挑,神情訝異。
“他?”眼風不經意向垂花門處站著的幾個仆人掃過,壓低聲音似是自言自語,“那可真是亂了套了。”
臉上神色卻憂喜難辨,龐立也是一臉若有所思,只有小圖眉頭緊皺成“川”字,口里喃喃說著“這事可麻煩了!”
垂花門處低頭站著的幾個仆人未動,白胡子的老仆人氣喘如牛從外院跑進來,剛到垂花門外便揚起手大喊:
“沈大人,沈大人啊”,他抬起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子,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幾人身前,“不好了,鬧事的學生們往咱們宅子里來了。”
小圖登時繃直身子瞪眼看向沈遲,卻見自己姨父慢條斯理地拿著帕子咳了幾聲,“跑到我們這里來了?”
老仆面色憂慮叫道,“是啊,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自清晨起床就能聽到門外鬧鬧嚷嚷的叫喊聲,仆從們解釋是因文非吾一案至今未有定論,有年輕學子聚在布政使衙門前請愿鬧事。沈遲等人自然不會出去理會,沙洲本地的事自然是本地官員料理。
誰知今日不知受了誰人指點,竟然鬧到他們住的宅院門前了。
龐立垂首站在一旁,雙手藏在袖中緊攥成拳,果然來了。
昨夜阿小探知聚在天音館二層雅房的年輕人正在籌劃著聚眾鬧事,沈遲當時便猜測是針對他們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他抬起頭望著沈遲,沈大人他打算要怎么做?
沈遲看著那老仆一瞬,之后甩甩袖子,“也不關老夫的事,我自然不會去和一幫年輕后生糾纏。”
他看看龐立和小圖,“還愣著干什么?回屋去,該干什么干什么!”
說罷也不理會眾人,兩手背在身后搖搖晃晃回屋去了。
龐立笑了一聲跟上去,小圖有些羞惱,張張口不知要說什么,只喊了聲“姨父”,也跟了上去。
只余下一個老仆呆愣在原地,他確實很吃驚,奉皇命來查案的欽差,你卻說這些不關你事,到了沙洲府不是吃吃喝喝就是縮在屋里不出去,這是不是也太不要臉了?
他咬咬牙又跑出去。
“蠢材!這有什么難的?也值當跑來一趟問我!”
沙啟烈將手里茶碗重重頓在桌上,“他本就是奉了皇命來沙洲查案的,只要與案子有關的事都歸他管。”
他站起身,手掌使勁一拍桌子,大嚷道:
“他不出來,就把他喊出來,指名道姓喊他出來,他要是還不出來,那就不僅僅是丟他的人了,連皇帝的臉面也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