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確定烏木南江還活著,雖然唇色變得死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但自己抬頭凝視那床榻上的人之時,烏木南江也恰好扭頭回望,在人群里瞥見了自己。
她畢竟身份特殊,毫無辦法能獲得單獨召見的時機,沒法殺了這個人。
外間守著的木良似是對月里朵的煩躁已經習慣了,并未進來阻止她發瘋,云朔月從頭到尾端坐在桌案后,好整以暇地喝了兩杯茶,這才放下杯子淡淡說了句。
“瘋婆子。”
這輕輕飄飄的三個字卻如同一枚定海神針,將小房間里方才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暴怒情緒定住,月里朵停下動作,轉身豎眉望著云朔月半晌,終于泄了氣,又悻悻坐回窗臺上。
“你也不用激將”,月里朵望著月亮,此時有一團薄薄的云從前方飄過,如同籠在月亮上的一層輕紗。
“我也許不如你這樣的漢家女子,不夠柔和,不夠端莊,也不會彈什么古琴尋覓知音……”說到這里低下頭去,面上有些黯淡,旋即又昂起頭恢復一貫的驕傲,轉頭對云朔月一笑。
“但他喜歡我,這就夠了。”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我們坐在窗臺前說話,喝茶,有的時候什么都不做,看花,聽風,哪怕是打雷有雨的天氣,他坐在這里,我就覺得很圓滿了。”
“有時候我睡著了,他還會在這里待著陪我,站在這個窗下……”
云朔月抿抿嘴,終于動了動身子,站起來走向月里朵,在她身前停下,俯下了身子。
云朔月凝視月里朵一刻,唇角輕揚,伸出一只手抬起她下巴,兩個女孩子就以這樣詭異的姿態互相直視著,眼中的倔強誰也不讓誰。
最后,云朔月輕哼一聲,眸光轉動流連在對面女孩子的臉上,口里連聲嘖嘖。
“你是很美,不過啊……這樣天天哭,不停發脾氣,變得干巴巴的,又瘦又丑。”
她收回手,黑色衣袖一揚,手掌撫上自己的臉頰,“你現在明明容貌不如我……”
噗嗤笑出聲,“他若這時回來,定然會喜歡我。”
說畢也不待月里朵回應什么,足尖一點,黑影如同一只蝴蝶翻飛過窗下的翠竹,隱約在院子里幾個起落便跳上院墻消失不見。
身后似有嗚咽聲傳來,還能聽到只言片語,“木良,快拿鏡子……天啊,快拿些吃的給我……”
云朔月身影在街巷中閃動,口里卻不住發出冷哼。
“嘁……傻氣!跟個孩子一樣,還要人變著法子去哄。”
伸手再度撫著自己臉頰,瞬間心底冒出一陣壓抑不住的火氣,“我不比她差什么啊,怎么對她就那么膩歪,對我就是一副活閻王的樣子!”
最后又一陣輕笑,轉眼之間身形掠出丈余的距離,“好歹我比她知道得多,現下心里面要好過一些,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