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何苦。”
男人的聲音終于傳來,因為看不見他的表情,傅嬌嬌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無奈多幾分,還是不耐多幾分。
一般世家公子遇上這種難纏的姑娘,都是后者多些。
一時又覺得這女人拎不清,跟個浪子動什么真情。
可要真是和外面的一樣,年鶴霄自然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干嘛非要拒之門外,惹佳人傷心呢。
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因著是自己人所以不能碰?
莫不是哪個兄弟的太太?
傅嬌嬌瞧著她長得不錯,眉目溫婉,像是豪門喜歡的樣子,而且人家自己不是都說了么,不在乎。
只要能跟著他,什么都不在乎。
那便是年鶴霄在乎。
忍不住笑出來,怕外面人聽到,傅嬌嬌收斂許多。
要是放在以前,她確實沒空搭理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可現在死里逃生,心境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偷得浮生半日閑,聽聽別人家的糟心事兒,也能寬慰些許。
“四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不論你怎么樣,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那我若是死了呢?”年鶴霄本想盡快打發了她,可她不走,一路從公司跟到餐廳,又直接堵到了這兒,眼瞧著今天三言兩語是說不清了,倒不如把話再講明白點。
所以他脫了外套坐在沙發上。
手邊兒是傅嬌嬌剛剛用過的杯子,顧不上避嫌,年鶴霄拿起茶壺重新倒進去,握在手心兒里暖著。
陸昱寧聽見他說這話,臉一沉,語氣也硬了起來,“那我就給你守著。”
說是硬,其實倒像是任性。
年鶴霄苦笑,盯著杯子里的茶葉徹底沉了下去,而后抬頭,淡淡道,“聽四哥一句勸,找個好人嫁了。”
沒有商量,是肯定的句式。
但陸昱寧哪里肯依。
“為什么她們都可以,就我不可以,你是想說和她們都是逢場作戲,就算你死了也耽誤不了她們,如果是我就不行?”像是小時候和他堵氣,逼著他來哄自己,陸昱寧心里驀地燃起一絲希望,想聽他說一句“是”。
“我確實不想耽誤你,但不是因為我對你有什么,只不過因為我們從小長大,我是為著你好,也得向你哥哥有交代。”
看她不出聲,年鶴霄索性狠了狠心,把話說得更直白些。
“昱寧,四哥什么樣你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要是喜歡你,胡鬧一場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我心里有你,我決計會做得比現在更狠,讓你連個念想也不留,省得日后記起來傷心。只不過我對你,兩者都不是。”
聽他說完,陸昱寧愣了下,隨即才覺得疼,一顆心像叫人碾過似的疼,疼得胸口喘不過氣,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
視線模糊了,眼前人變了樣子,依舊是低眉淺笑,卻少了那份明朗狡黠,只剩下看透世事的涼薄。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四哥嘴邊笑意總是這么無奈,比不屑還多了三分置身事外,高高在上,好像死過一回的人再看這世間種種,不過是臺下人看臺上戲,明白過了頭,不會再被感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