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是傅嬌嬌手下最得力的科研人員,之前她一直打算發明一種新藥,可以用在腦外傷中,治愈一些和年鶴霄差不多的病患,但是Michael說那很難,不如研究技術。
讀取記憶和修改記憶的技術。
因為大部分腦外創傷患者除了擔心術中風險,術后感染,還擔心手術后神經損傷。
說白了,前兩者興許是個死,后者容易傻。
沒有人愿意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樣累人累己,手術的時候親屬當然都希望活著就好,可有時候活著不一定好。
他們兩個的初衷是一致的,想讓大難不死的人,好好活。
但方法不一樣,她比較保守也心急,希望從根本上減少手術,直接用藥物治愈,這樣之后的風險就都不存在了。Michael覺得她不切實際,又癡迷技術帶來的更大可能,如果他們可以修復人的記憶,甚至是改變它呢?
畢竟很多人已經在研究這個了,他們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傅嬌嬌強勢,不肯讓步,且業界有些醫學家認為Michael研究的這項技術存在危險性,如果成功,將是一個威脅。
所以傅錦珩一攛掇,Michael就把傅嬌嬌賣了。
一來自己做研究不用束手束腳,二來也有人替他抗雷。
老板都被抓了,外界自然以為他們停止研究了。
可實際上,那些醫學工作者只是提出質疑,遠沒有到要扣押她的地步,不過就是替真正做這件事的人背鍋。
剛剛傅嬌嬌問了Michael,這項技術雖然研究了三年,但并不成熟,對年鶴霄的病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助益。
本來以為自己不在的這三年,Michael全心做事,能有什么建樹,沒想到他雖然沒有糊涂到把江山拱手讓給傅錦珩,卻也僅限于如此了。
這太讓傅嬌嬌挫敗了。
一口把杯子里的酒飲盡,再想去倒,被年鶴霄制止了。
“你喝得夠多了,再說,該借酒消愁的人是我。”
男人自始至終都很從容,沒有一絲急躁神色,和上次她去見穆嚴的時候截然相反。
像是徹底絕望了之后的平靜。
一這么想,傅嬌嬌就更自責。
“不用覺得抱歉,之前我確實很著急。”不然也不會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把她從國外救回來,“但后來就不急了。”
“你不是說要幫我奪權么,我想有你幫忙,我應該能快點做完這件事,病治不治也就無所謂了。”晃著酒杯啜飲了一小口,年鶴霄說這話時面色尋常,完全看不出一點難過。
對他來說,報仇是最主要的,治病的目的只是怕壯志未酬身先死,并不是為了茍活人世。
兩個人回到衡山路,是夜,年鶴霄第一次住在了二哥從前的那間臥室。
并非是因為寄人事無望,所以求神佛保佑,故親顯靈。
他只是覺得要去看看能觸動自己的東西,提醒自己時日無多,應當斗志更勝,切不可消沉。
像是把疤揭開了細細撒上一層鹽,心口堵得難受。他沒有打針,只喝了一瓶威士忌就昏昏入睡。
夢里夢外連成一片,也分不清真真假假,頭疼欲裂,好像那塊碎片又往深處扎了一下,攪動著,血肉模糊。
“年鶴霄。”
“年鶴霄。”
有人在喊他。
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等到終于聚焦,這才看清。
是傅嬌嬌。
她笑得很開心,不像昨天似的,手里拿了一厚打資料坐在他床上。年鶴霄做起來往旁邊挪了挪,想給她留點地方,順手摸到了床頭柜上的金絲邊眼鏡,戴起來。
那些紙上有英文德文,也有中文和日文,上面用不同顏色的記號筆勾畫出重點,她一一指著講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