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白澤心里便無比悔恨和自責,如果當初他能早點班師回朝,也不至于讓他那個苦命的妹妹留下的唯一的血脈遭受這樣的迫害。
安如山看著白澤,臉上依然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樣子,除了在蘇桃面前,他對誰都一樣冷淡。
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他們兩個相互注視著。
這種時候,安如山不知道說什么!
在他能夠記得的時間里,他對面前的這個征戰沙場,殺伐果斷的中年男人是沒有任何印象的,但他清楚,他們的確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
白澤等了好一會兒,見安如山沒什么反應也不驚訝,只是用一雙眼睛盯著他看,仿佛他是什么失而復得的珍寶。
那種感覺很復雜,有點像養母看他的感覺,但又有點兒不同。
“無慮,你還記得舅舅嗎?”白澤努力克制不讓自己失態,可是這話問出口的瞬間,他輕顫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安如山搖頭:“我小時候生過一次病,燒了三天三夜,醒來后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還有,我叫安如山。”
他不喜歡“無慮”這個稱呼,因為這會讓他想到寧無憂。
白澤有些錯愕:“孩子,‘無慮’這個名字是你娘幫你娶的。”
安如山:“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樣?如今,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意義,只能說明我曾經叫過這個名字,離開京城的十幾年,我只是安如山。”
“不,你是安無慮,鎮國公府的嫡長公子。當年……當年的事情……”
“我記得早在你的人找到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我現在只是安如山,其他的事情對我而言早已經是過往云煙。”
如今他只想守著蘇桃過一生,貧窮也好富有也罷,只要跟她在一起,他都甘之如飴!
“難道你就不想為你母親報仇,為自己討個公道,你明明可以擁有錦衣玉食,富貴滔天的人生,卻生生被那些人毀掉,難道你不想把這一切奪回來嗎?
文慧當年冒死帶你走,東躲西藏居無定所卻從來都沒有放棄對你的教育,無論是兵法謀略還是詩詞書畫她都竭盡所能為你提供更好的條件,難道只是為了讓你做個平凡人?
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你有沒有想過文慧,有沒有想過我那個為了你拼盡全力的妹妹?孩子,你已經不小了,曾經不能扛的責任要扛起來。
想要的東西要學會自己去爭取,咱們白家早已經不是從前的白家,我們會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白澤覺得他在朝堂上面對皇帝的時候都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
安如山任由白澤說,他一句都沒有反駁,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從前,養母一直說讓他過平靜的生活,他覺得那是真話,可是白澤這么一說,有些事情似乎真的不是他理解的那樣。
“他們把你害成這樣,讓你從小受盡白眼和辱罵,讓你在生死的邊緣幾度掙扎,難道你真的不恨嗎?”
“然后呢,我找他們報仇,報仇以后呢?”安如山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
白澤愣了一下,走近安如山:“孩子,你應該把原本就屬于你的一切奪回來!”
“如果我不愿意呢?”
現在再聽到他這樣說,白澤一點兒也不驚訝,不過他自有說服他的辦法。
“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報仇,那你就不該出現在京城。你以為你出現在這里那邊的人就不會知道嗎?若真出點什么事情,就算你能逃脫,跟在你身邊的那位蘇桃姑娘呢,你能護得住嗎?”
“舅舅,我會保護好她,誰也不能動她!”蘇桃是他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