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祖父雖然在錦衣衛,是武官,威嚴有之也不失風度翩翩,他和人說話可以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對子孫也再和氣不過。
近幾年來他的脾氣卻來越壞,昨晚回來,聽說還摔了一套景德鎮的青花瓷……
都被這丫頭說著了,更可怕的是祖父潔身自好并不是他想服用金丹妙藥,嘉豐帝修道,只有親近的人才會賞賜這種丹藥,祖父無疑是嘉豐帝最親近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很棘手啊。
對上那雙濕漉漉誠懇的眼睛,陸巡心里什么脾氣疑惑都消失殆盡。
大不了就被她耍戲一通,又不會掉塊肉。
“就如你說的辦,眼下要發生什么事?!”陸巡是果斷的人,立即答應。
他更想聽聽錢錦棠到底要預言什么事。
錢錦棠也干脆,隨便找了一個跟陸家沒多大關系,但是跟朝堂關系很大的事件:“大人可知道楊椒山大人的事跡?!”
陸巡眉頭一皺道:“直諫重臣,嫉惡如仇,誰人不知道楊椒山?我雖年輕卻也敬畏他的一片丹心!”
楊椒山本來不算什么大人物,自幼家貧,繼母苛待,但他本人十分善學刻苦,一邊放牛一邊當旁聽生,一旁聽就是十年,他的執著感動了他的父親,這才有了上學的機會,然后他考取進士在翰林院任最輕微的官員。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自小吃盡苦頭,性格有些內向毫無靠山的一個瘦弱文人,在目睹嚴宗和邊防大臣勾結棄百姓與不顧之后,義憤填膺開始死諫。
文人彈劾大臣是十分平常的事,風聞奏事,這是皇帝給讀書人的權利。
但是彈劾也分很多種,有的就是履行義務跟跟風,還有一種就是楊椒山這樣的死諫。
錢錦棠點頭道:“楊大人寫《請誅賊臣疏》彈劾嚴宗,歷數其“五奸十大罪”,被嚴宗記恨,嚴宗一直想讓他死!說起來還是有指揮使大人保全,楊椒山才能活到現在!”
也不算祖父一人保全。
但是祖父確實出了很多力。
嚴宗和其子嚴東樓無德無行,心胸狹窄,罵過他們的人都要到掉層皮,何況是這種死諫。
這封奏疏已經是兩年前寫的了,當時嚴宗就要殺掉楊椒山,為此嚴宗和閆東樓父子還得意去找過祖父,讓祖父找機會把楊椒山給殺了。
以為當時楊椒山就在昭獄,是祖父的地盤。
祖父明面上答應,可是一直沒有動手,嚴東樓就知道祖父的立場,在也沒有求過祖父,他們動用關系又把楊椒山提到刑部,讓刑部侍郎殺掉楊椒山,不想刑部尚書也是個正直的人,不肯為嚴黨陷害忠良,最后被嚴宗記恨,丟官罷職。
即便如此興師動眾,嚴家父子還是沒有放棄殺害楊椒山的想法,他們把刑部尚書提上自己人,準備對楊椒山動手,而這時候皇帝下命,不準楊椒山死。
可是不死也不放人,楊椒山就一直關在牢中,如今已經有兩年時間。
“怎么嚴家父子還沒死心?!”陸巡說完,自己也覺得這話問的可笑,嚴家父子那樣心胸狹窄的人,哪怕二十年也不會死心。
他們繼續會對楊椒山窮追猛打。
“可是這是皇上的圣令!”陸巡道:“兩年前皇帝都沒讓人殺了楊大人,這都過了兩年了,怎么會,怎么會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