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錦棠偷偷溜到錢守業的院子里。
她聽東稍間有聲音,于是從門廳進去,靠在隔斷后偷看。
廂房中譽王坐在美人榻上一臉嚴肅,陸巡側著身站在很遠的地方。
祖父跪在譽王腳下。
錢錦棠眼睛瞪大,祖父竟然給譽王下跪?
并不是說祖父有多高級,可畢竟是之前的侍郎,對國家有過貢獻的老臣,譽王這只小蜜蜂又不是刻薄的人,怎么會讓一個老者一直跪著呢?
她就聽祖父聲音帶著顫道:“都是老夫的罪過,我那個不孝子確實罪孽深重,但是就憑他那個干啥山不行的德行他還不敢做出這種欺君罔上的事情,這招瞞天過海是我一手操辦的。
公主難產之后血流不止,我給白云觀算了一些錢,堵住了知情者的嘴,讓他們離開京城,又在公主彌留之際求情,讓她放過錢老二那貨。公主情深義重,本來就沒想告發錢老二。
她還告訴老夫都誰知道,應該如何安排……
總之都是我親自去辦的,殿下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拿貨太慫了,不知道殿下這樣生氣。”
譽王嗤之以鼻:“少來這套,你護著他他聽你的話,果然把這個秘密藏了這么久,你們是父慈子孝了,可是本王的妹妹呢?她才十五歲就香消玉殞,這還不算,你們讓她的女兒叫別的女人母親,這一叫就是十五年,這是人干得出來的事兒?太可惡了,你確實罪該萬死。”
錢守業身形頹然,好像老了十歲道:“殿下,您說什么老夫都承認,可是老夫就這么兩個不孝的東西,處理一個就少一個了,本來就兩不低一個,您如果告發了他,那老夫還有什么指望?求您看在老夫年事已高,為國效力過的面子上,從長計議此事行嗎?”
**冷笑道:“你不如讓我看在我外甥女的面子上,畢竟錢二郎是她爹,本王可能會不忍心外甥女沒爹。”
錢守業嘆口氣道:“老夫臉皮再厚也不能拿棠姐說事啊,是老夫對不起公主,瞞了她這么久也對不起她。”
譽王道:“算你還有點人性……”
錢錦棠聽不下去了,意料之中的,她真的是安慶公主的女兒,但是意料之外,祖父竟然是這件事幕后的主使。
也是,就憑這老爹那個二百五的德行,他哪來那個本事把這件事藏的那么好呢?
可她寧可是父親那種慫貨一手操辦的這件事。
祖父對她那么好,那么疼愛她,怎么可能跟母親的死有關呢?
錢錦棠想沖進去質問錢守業,突然屋子里傳來陸巡沒有溫度但是很好聽的聲音道:“殿下,卑職先出去一下。”
錢錦棠抿了抿嘴唇,轉身離去了。
等錢錦棠到了通往后院的夾道中,陸巡也追了上來:“走那么快干什么?被狗攆了?”
不是他在后面嗎?
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么,陸巡臉色變得難看道:“不許動,我不是讓你在二門等我嗎?”
祖父都能欺騙自己,這世上還有人能相信嗎?
有,他是主人,作為鉤子對主人必須無條件的信任和服從。
錢錦棠氣一下子就順了,走過去叫道:“小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嗎?”
陸巡看她變臉如此之快暗暗吃驚,她是去過川蜀嗎?學過藝,這也太讓人驚訝了。
“你……”他猶豫片刻問道:“你都聽見了,方才不是在生氣嗎?”
錢錦棠道:“我在生他們的氣,你又沒氣我,我也不能不分是非拿你撒氣啊,你比他們好多了!”
后面這句話徹底取悅了陸巡,果然她說幫著他撓錢守業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這丫頭一言九鼎,說話算話,算她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