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美人再次將萱兒摟在懷里,臉貼著她的頭落淚道:“我沒有問題了。不管你從哪里來,你都是我的女兒......這事千萬不要傳出去,好好活著......”
“不,阿娘,上輩子我就沒能好好愛過,孤孤單單過了二十年,我再不要那樣沒有靈魂的,在公主府里孤獨過一生。我們已經盡力為天朝做了補救,現在唯一想補救的,就是前世我們沒能執手度過的余生。”
萱兒說著,將臉伏在母親的肩上,低聲抽泣起來。
過了好一陣,母女才漸漸平靜下來。晁美人問她:“你打算怎么做?”
她搖搖頭:“我就是還沒有萬全的方法,去求父親,似乎是一條死路。只有殺了呂用之,說那本冊子是他憑空造謠......”
“祭天是大事,已經定下來的事,又曾到東市西市游街示眾,若是不用他們祭天......就算你父親肯收回成命,也要俯順輿情啊。”晁美人也搖了搖頭,她想想又說:
“對了,示眾的時候,鄭三郎還未回來,倒是可以找個死囚替他......”
“對,死囚......”她站起來便說:“阿娘,我要出宮去。”
晁美人一把拉住她,猶豫道:“那這樣,你們就要一輩子隱姓埋名,在陰影里生活。”
“那有什么關系,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萱兒回頭一笑,那樣的笑容竟叫人心碎:“我總不能把那本冊子一把火燒了,來個死無對證吧?”
看著她離去,晁美人對剛走進來的含香道:“我們今日不是做了桃膠雪燕羹嗎?替我端一碗來,我要送去紫宸殿。”
一路上,晁美人臉色平靜,就和她在李忱身邊度過的二十多年沒什么兩樣。
進了紫宸殿,正殿因為不用做上朝,已經被圣人布置成了修仙問道的地方。好在半年多前立了太子,加上端午事件后,殺了一批宦官,現在就算是跟在宣宗身邊的馬公儒、齊元,他們的勢力皆不夠強大。
“圣上,妾給您做了甜羹,您要不要嘗嘗?”
“嗯。”
可圣上吃了一口,皺皺眉問:“這是甜湯?放的是石蜜嗎?怎么吃不出來?”
晁美人結果勺子抿了一口,味道很甜,并不像圣上所說,她心里“咯噔”一下,將碗接過來笑道:“是妾疏忽了。”
她本想探探那本冊子放在什么位置,現在卻問不出口。往圣上的案桌上瞟了一眼,并不在明顯的位置。
上次換丹藥的時候,崔公子就告訴他,丹毒首先破壞的是內腑,等到現于表的時候,就會體現為味覺、嗅覺遲鈍。
晁美人心事重重的退出來,含香奇怪的問:“美人,這甜羹出來前您不是......”
“回去再說吧,這事不能從我們明義殿傳出去。你到東宮去把太子叫進來,就說我有話對他說。”
晁美人走得很急,卻又走得很穩。
她翼下一雙兒女都已長大,可在這風雨飄搖的當口,她記得自己是圣人的妃妾之一,但更是他們唯一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