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墨衍行生氣是什么樣子的,可是眼前的小姐嬌嬌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挨下來。
墨初便沉默了沒有再多說話,直到走到書房門外,墨初才怯生生的拉了拉家忠的衣袖。
“家忠哥,我會死嗎?”
她微微仰起頭,教家忠響起那個溫柔可人的姑娘。
那樣嬌小溫柔的姑娘,被狠狠摁在長板凳上,重重的板子落在血肉上,發出鈍鈍的聲音。
可是唯獨沒有哭聲。
明明是一個連小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姑娘,明明是一個連被小刀割破了手指都會哭得泣不成聲的姑娘,卻是安安靜靜的,被打死了。
死前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極了此刻的墨初。
家忠整個人狠狠震了震,再望向墨初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清明,“二小姐說什么話……”
“我會死嗎,像娘親一樣?”她輕飄飄的將那樣難看的話摔到家忠的臉上,就像是張厚厚的草席,將他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他長長久久掩藏在心底的姑娘,被她的女兒一句話給挖了出來,尚且帶著新鮮的泥土和芬芳的青草香,似乎就站在墨初身前,聲線柔柔。
“家忠哥,初兒就拜托你照顧啦~”
墨初看著愣神的家忠,歪頭笑了笑,“家忠哥,初兒的性命就拜托你啦。”
話落,墨初越過家忠,抬腳往前走去。
“二小姐!”家忠猛的一下顫抖著手抓住了眼前的小姑娘,緊張得直咽口水,“不要進去。”
墨初隨手推開家忠的手,回過頭巧笑嫣然,“初兒相信家忠哥。”
再轉過頭,她臉上的笑容完完全全消失而去。
上一世,家忠送她入秦相府的時候說。
“初兒,你入了相府要聽話,聽秦相夫人的話。”彼時他摸著墨初的頭,“你乖乖的,我也算是對得起你娘親了。”
“家忠叔,我會幸福嗎?”彼時墨初仰頭看這兒家忠。
“二小姐放心吧,我向老爺求了很久,老爺才肯的。”他有些心酸的吐出一口氣來,“當初你娘親托我照顧你,這些年你受苦了。”
……
重來一世,墨初哪里還會信這個男人口中的鬼話。
他對娘親的情意,只配成為她往上爬的墊腳石。
而他,也只配成為她腳下的亡魂。
墨初剛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個茶盅,重重砸在墨初的腳邊。
“孽畜!”墨衍行陰沉沉的站在陰影中,整個人就像是一只長久藏在暗處的蟑螂,猛地一下子被人拎到光亮處,便顯得十分面目可憎。
墨初被嚇得渾身一抖,顫抖著嗓子問道,“爹爹,怎么了?”
而隨即而來的,便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她的臉上。
墨初重重跌倒在桌角處,將桌上的筆墨紙硯全數薅到地上。
“誰讓你去的?”墨衍行抓起她的頭發,神情猙獰,“誰讓你去見公主的,誰讓你進我的書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