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以后”都是那天真的墨初幻想的,墨衍行從來沒想過墨初會有一個平安順遂的以后,現在的墨初也沒有想過。
現在這樣端詳自己的爹爹,大約是她此生最后的溫柔吧。
“爹爹,來生,咱們誰也不要再遇見誰了。”
火把跌落,大火沖天而起,帶走了墨初眼底那好不容易燃起來的暖暖的光。
于這樣陰冷潮濕的地方,有陰風陣陣,有斷骨森森,但這便是墨衍行應該的歸宿。
大約不久之后,也是她墨初的歸宿。
*
楚遲站在皇宮乾元殿前,仰頭望著那即將落下的云霞,輕聲喚出了臨淵。
“今日之事可了了?”
他問的是墨初的事情。
臨淵點頭,將墨初在順天府的情況完完全全的復述出來。
靜聽了半晌楚遲唇角才露出一個笑容來,“看來本王那把匕首,終是派上用場了。”
“殿下。”臨淵欲言又止的看著楚遲,“那匕首……您什么時候送給墨二小姐的啊?”
那東西不僅僅是先皇賜予楚遲的,也是用來威脅楚遲的。
彼時貴妃娘娘深囚宮中,公主殿下嗷嗷待哺,他尚且還是一個半大孩子,不過十二歲便披甲上陣。
臨淵想起那天夜里,尚且年幼的楚遲抱著這把未曾開刃的匕首,與一只受傷的獨狼戰斗了一夜。
一夜后,曦光乍現,楚遲木木的躺在已經死去多時的獨狼身旁,眼睛中已經沒了光。
楚遲緩緩勾唇,“送與沒送,現在都是丫頭的了,就當是我送的吧。”
他無奈的摁了摁額頭,“畢竟現在我用不到了,但是她能用到,不就行了嗎?”
他已經兩天兩夜不曾休息了,小皇帝遇刺,性命垂危,他是半步都離開不得。
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關注著墨初的事情,讓自己帶著楚王府的玉令藏在人群中,護著那個小姑娘。
臨淵又動了動嘴角,將墨初在亂葬崗中的行徑也給說了出來。
言罷,他便偷偷打量楚遲的神情。
不是他想要說墨初的壞話,實在是太過于殘忍和匪夷所思了,臨淵覺得:醒過來的墨二小姐有一種很……殘忍的美感。
楚遲聽罷愣了半晌,似乎也被墨初的舉動嚇到了,可轉瞬間,他唇角便重新揚起了個笑容,“這很好,我護著她,她便可以隨心所欲。”
“殿下……”
楚遲抬起手打斷臨淵的話,“放心吧,我曉得分寸。”
他是明白,火,大概是墨初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若是所有負了墨初的人都能在火海中灰飛煙滅,大約她便可以得到救贖了吧。
他的偏心,都給墨初,只求墨初能夠重新天真,重新展露笑顏。
“殿下,陛下醒了。”話音落,內殿便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楚遲轉身快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