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便默默咽了口唾沫,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倒不是他們倆想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實在是……妻兒老小全都掌控在墨柏手中,一家子的性命,他們哥倆哪里敢不從呢?
更何況,墨柏出手大方,就陪著走這么一趟,就是白花花的銀子二百兩,都夠他們一家老小制上幾畝薄田,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了。
卻沒想,這時候墨柏幽幽轉頭看了兩人一眼,丁大一晃神,腳下一歪,一個屁股蹲兒就摔倒在地上。
“少……少爺。”
“到了。”月色下,墨柏神情莫測,看起來就像是從寒窖中爬出來的魂魄,沒有半點人氣。
側了側身,兩人的目光一下子便撞到了那壘壘堆起的墳頭。
“少爺,到……到了?”丁大只覺得自己牙齒在打架,舌頭也捋不直了。
丁二就更別說了,在看到墳頭的那一刻便直挺挺的暈倒在地上。
墨柏蹙眉看著兩人,好半晌才紆尊降貴的點點頭,“快些挖。”
三個字差點嚇得丁大魂飛魄散。
這墳頭,一看就是新壘上的。
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在半夜來刨人家的墳?
丁大下死手掐住丁二的人中,丁二一聲慘叫醒了過來,戰戰兢兢的壓根兒就沒有力氣。
墨柏輕輕嘆了口氣,“只是挖開而已,其余的不用你們。”
“是……是少爺。”丁大急忙沖著丁二使了個眼色,兩人杵著鏟子和鋤頭上前,奮力挖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高高壘砌的墳頭被鏟平,露出那上好的棺木。
墨柏拎著燈籠上前,一眼便看到那尖尖指甲留下的抓痕,以及抓痕旁邊那烏黑色的血跡。
于是他將燈籠放到棺槨上,俯首撫上那凹凸不平的棺槨。
丁大和丁二兩人站在不遠處,只覺得膽戰心驚。
“好了,你們走吧。”
墨柏頭也不回的丟了一袋子錢,“遠遠的走,無論向誰告密,你們都活不過明天的。”
兩人趕緊撿了錢,跑得比兔子還快。
快些搬家,今晚就收拾好,明天天不見亮就快些出城!
聽公子的,遠遠的走,遠遠的走!
而孤零零的棺槨之上,墨柏輕輕的俯身貼了上去,“妹妹,還在嗎?”
郎朗月色之下,一個素白衣裳的男子躺在上面,一盞孤零零的燈籠立在棺頭,與天上的月亮交相輝映。
墨柏靜靜等了好久,久到四周寂靜,鳥蟲失鳴,終于棺槨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嗚咽聲。
“呼,太心軟了。”他跪坐在上面,從懷中掏出一把小撬斧,一勾一翹,那釘在面前的釘子便露出了頭來,再微微一使勁兒,那釘子便破開來。
接連幾個,棺蓋終于松動幾分,棺槨中那嗚嗚的哭聲試探著停了下來,一下又一下唾沫吞咽聲從其中響了起來。
“娘,是你嗎,娘?”
墨柏敲落釘子的手一頓,好半晌才嘲諷似的勾了勾唇,三下五除二將剩余的釘子全數給敲了出來,然后猛地一用勁兒,將那棺蓋推開了來。
墨姝一轱轆從其中爬出來,正欲抱著墨夫人痛哭一場,卻一抬眼便瞧見了冷冷淡淡的墨柏。
卡在嗓子眼的“娘”出不來,下不去,兀自卡了好半晌,憋得墨姝整張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