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殿下還能拋下汾江去解救墨初嗎?”他抿了抿唇,“我只是為了殿下好。”
臨淵笑了一聲,“我們都不喜歡墨初,但是墨初是殿下的人,抉擇應該由殿下來做。”
他復又嘆氣道,“你如何想,我難道不知道嗎?”
臨懸一僵,低聲道,“她會讓殿下為難,會傷害殿下的。”
臨淵敲了敲他的頭,“殿下甘之如飴,看不出來嗎?”
言罷,他也縱身跟了出去。
希望,一切都還未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臨懸怔怔抬起頭,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墨初……其實也并沒有那么不堪,只不過他覺得,殿下總是會為了墨初而破壞自己的原則。
墨衍行那次是,御賜匕首也是,墨初總是那么會恃寵生嬌,可是殿下卻總不能好好管教她。
早晚,會出大事兒的。
他站了起來,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錯。
可是見到墨初時,他知道自己錯了。
而且這個錯誤,有人替他買了單,叫他往后余生,再也沒有辦法安眠。
小巷中,墨初艱難的往前爬去,身后有箭矢劃破空中,“叮叮叮”的與長劍相交,也有箭矢沒入血肉,“噗嗤”著攪著墨初的心臟。
她滿眼的淚,可是連回頭看看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哪怕一聲最細微的輕哼聲也沒有傳來,可是流螢那滿身的鮮血,唇角的笑容,就像是用最鋒利的刀,一點點的刻進了墨初心間。
但是她爬不動,哪怕是手掌磨出了血,膝蓋蹭破了皮,沒有力氣就是沒有力氣,她只能看到那遙遠的巷口在朝自己招手。
而身邊籠罩的卻全是陰影和黑暗,溫暖的亮堂的陽光只打在那巷口處,她費勁兒抬起頭,嘶吼出聲:“救命啊!”
從嗓子眼嘶吼出這破碎的三個字來,一支長箭“咻”的一聲穿過流螢的阻攔,“叮”的一聲釘在墨初眼前。
距離她的腦袋只有一寸之遙,穩穩的打在墨初頭前,像是一張夸張的笑臉,穿過身后流螢的阻攔,大搖大擺的沖到自己面前,輕輕說:“墨初,你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墨初失聲大笑起來,“流螢,我逃不掉了……”
垂下頭,一聲聲破碎的呼喚從墨初口中傳出,她用盡了全力,卻也不過前進了半里,連這巷子都未爬出去。
轉過頭,流螢背對著她,看不見流螢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不斷揮起又落下的手臂,漸漸變得緩慢,漸漸抬不起來,漸漸的中了好多箭。
“流螢!”墨初又大吼一聲,“為什么,為什么……走啊……”
腦子已經混沌的流螢身體猛地一僵,似乎輕輕嘆了口氣,手中長劍便“叮”的一聲落入血中。
她緩緩轉頭,看見墨初哭得像是一個小姑娘一樣。
不是那種梨花帶雨的哭,而是哭得涕泗橫流,像極了一只匍匐在地上的小刺猬。
滿身堅硬的外殼下,是最柔軟的粉嫩。
“小姐……”喃喃的,流螢輕輕喚了一聲,而后眼神微微一亮,張口道:“流螢,這一次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