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就像被利刃斬斷,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光呆滯地看著波頓。
漸漸地,驚呼聲四起:
“只能吃兩個月?這怎么夠?”
“各地收獲季最早也要到明年的神佑季,只發兩個月的救濟糧,后面幾個月要我們去吃土嗎?!”
“不行!除非補足接濟糧,否則丹雨平原的麥稈絕對不能燒!不然大家都得餓死!”
女人悲哀地注視著波頓,幽幽地說:“殿下,我們能理解王室有難處,但我代大家求您一件事請您回去和國王陛下想想其它的辦法,行嗎?”
“這幾天來,我們無時不刻都餓著肚子,自己餓,家人也餓,所有人都餓,甚至有不少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餓死您知道那場面有多令人痛心嗎?”
波頓的拳頭緊緊撰著,指甲都已經陷進肉里,眼神飄忽地說:“這一次,王室對不起大家但請大家理解,這是為了大局著想。如果不這么做,獸化疫病一旦爆發,會有更多人死。”
女人抹著眼淚啜泣:“您是大將軍,是干大事的人。在您眼里,所謂的傷亡可能只是一個數字,如果舍棄少數能保住大多數,您就會去做
“但您有沒有想過,我們和您一樣,都是人。難道有誰生來就是為了給別人做犧牲品?我們想活下去,這有什么錯嗎?”
波頓呆呆地抬起頭,望向那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同胞。
驀然間,他回想起了自己兒時從軍前的場景。
當時,珀修斯問他為什么想當軍人,他拍著胸口回答道:“還能為什么?保家衛國!誰入侵我的家園,老子把他的頭砍下來!誰欺負我的同胞,老子直接給他干碎!”
波頓很清楚地記得,父王聽后把他臭罵了一頓,說他話糙,毫無涵養,沒半點王子的樣子。
但對波頓來說,那就是心里話,他征途染塵這么十幾年,邊疆一有戰事必沖鋒在前,都是為了自己心中所想。
很多人說他戰功赫赫,名望與成就不亞于他二哥,既然安德烈被稱「慈王子」,他波頓應該就是「勇王子」。
但對波頓來說,他沒什么野心,既不想要萬人敬仰的名望,也不想去搏一個虛無縹緲的頭銜,更不想跟手足兄弟爭來爭去,他甚至對王位都沒興趣。
當了國王,各種事務纏身,耽誤老子跟將士們喝酒。
他這一輩子,只要能保衛疆土,守護自己的同胞,就夠了。
但現在要怎么辦
種出血精草,壓制可能爆發的獸化疫病,這固然沒錯。
可是丹雨城的同胞呢?
在來這里之前,波頓已經做好了鐵腕的準備,但這種事想著容易,說著容易,實際做起來又何其難?
慈不掌兵,若是與敵人兵戎相見,或是面對罪無可恕之人,他手中的刀必然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