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挺之雖然有些過失,但是終究還是遵律而行,那王巫山雖薄有才名,但我大宋才子何止千萬?戶籍之事雖小,但終于是國家之大策,焉能不照章而行?”
隨著高滔滔的輕言曼語,趙煦的臉色越來越黑,心里邊怨憤之極,卻偏偏又不敢在這位積威久已的太皇太后跟前有所表露。
最終,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的趙煦站起了身來。“天色已晚,還請太皇太后早些歇息吧,莫要過于操勞,傷了身子才是,孫兒就先告辭了……”
言罷,也不等那高滔滔同意與否,便撩起前襟,快步朝著殿外行去,而趙佶見得這一幕,不禁一愣,趕緊起身朝著高滔滔一禮之后,這才快步追了上去。
“官家……唉……”高滔滔反應過來之后,想要喚住趙煦,可是想了想之后,最終化為了一聲嘆息。
“官家是長大了……都知道在哀家的跟前耍小性子了。”看著那兩個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門外,高滔滔不禁搖了搖頭,理了理鬢邊那花白的頭發,悠悠地嘆息道。
“娘娘……”旁邊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您要不要進一些官家送來的雪耳蓮子羹?”
“既然是官家的美意,哀家焉有不接受之理,拿過來吧。”高滔滔淡淡一笑吩咐道。
很快,一碗雪耳蓮子羹擺在了高滔滔的跟前,高滔滔端了起來,抄起玉勺進了一口,細細品抿了一會之后,將那碗勺擱下站起了身來。“哀家已經乏了……”
當高滔滔離開之后,那碗仿佛一丁點都沒有動過的雪耳蓮子羹仍舊擱在那案幾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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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還小嗎?還很冒失嗎?笑話,天大的笑話,朕乃是大宋的天子,卻連朝政之事都不能理會,每天只能看到滿臣文武的臀背,沒有一個人敢于看向朕,這還是我趙江的天下嗎?!”趙煦很憤怒,疾步而行,一面走,一面憤憤地低聲怒吼。
猶事一頭困于囚籠之中的饑餓雄獅,偏生又無可奈何,只能用自己的嘶吼來發泄不甘與不滿。
緊緊跟隨在趙煦身邊的趙佶則緊張地東張西望不已,生怕這個時候冒出生人來。偏偏又不敢開口相勸暴怒之中的官家。
“薄才之名?哼哼……那依太皇太后之言,那蘇東坡亦不過是小有薄才嘍?真不知道天下到底是哪樣的大才才能夠被她看在眼中,是范純仕?還是呂大防?!”
“官家!官家慎言哪!……”終于,又驚又怕的趙佶實在是撐不住了,撲嗵一下子跪倒于地,眼巴巴地看著那差點撞到自己的趙煦。
“你!唉……罷了,十一郎你快起來罷,為兄心中有些煩悶,現在已經好多了。”看到趙佶那副又驚又怕的模樣,不禁心頭一軟,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之后,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抬手將那趙佶扶了起來。
“臣弟知道官家心里邊很委屈,臣弟亦……”趙佶看著這位九哥,忍不住有些心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