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彈劾的人,突然就一下子洗得白白嫩嫩的,而彈劾對方的人,卻一下子渾身上下直冒污水。
而坐在龍案后面的趙煦,雖然被那些在場的朝庭重臣們幾乎當成了空氣,但問題是他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還有一雙聽力敏銳的耳朵。
直到了這個時候,趙煦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還好,在李格非的這份自辯奏折里邊沒有聽到王洋的名字,這讓趙煦既感覺輕松之余,又不禁有些遺憾,這樣的大事情巫山先生的德性怎么可能不參與進去?
不過或許是李格非李學正出于保護巫山先生的目的,這才沒把他寫上去的吧?這一刻,趙煦真的有一種恨不得立即吩咐人去召來一十郎問個清楚的沖動。
不過眼下,他還有一件大事情要做,那就是:懟!
是的,他就要懟人了,懟的自然不是別人,就是那個趙挺之,少年天子趙煦雖然在處置政務方面沒有什么經驗,看是好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
等那名宦官念完了李格非的自辯奏折之后,趙煦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地開了口了。“這可就為難了,李卿家是太學學正,而那趙卿家不僅僅是國子學的學正,還是國子監司業,如今還是權知國子監祭酒事……”
“……天下諸學,皆受其轄,而今諸學出現了這樣大的事情,不知這位趙卿家是不是忙于政務,兢兢業業于朝庭政事而一無所知……”
少年天子趙煦有些興奮過頭了,說話有點前言不搭后語的,但是,在場的諸位朝庭重臣又何嘗不知道,這位少年天子這話里話來,都透著一股子的興災樂禍與看戲的架勢。
因為之前,少年天子還挺身而出,為那李格非說話來著,但是除了少年天子之外,其他人等,卻都沒有開口,而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架勢。
這其中,除了趙挺之的官比李格非大的原因之外,還因為李格非是蘇門后四學士。所謂的蘇門,自然指的就是蘇東坡。
而朝中的諸多舊黨重臣,最喜歡干的就是打壓新黨成員,但是身負盛名的蘇東坡卻看不慣,很反對這樣的做法。
而秉承著你敢不跟咱們一路,那你就肯定也是我們的敵人的原則,把同屬于舊黨的蘇東坡給排擠在了政治權力圈之外。
而蘇東坡門下諸人也紛紛被排擠,哪怕是現如今蘇東坡已經回到了東京汴梁,但是,卻只能一直游離于政治核心圈之外。
而趙挺之是他們的舊黨干將,至于李格非,卻是蘇門學士,于是,他們自然是不可能站出來替李格非出來說話的。
但是現在,太皇太后直接讓人把李格非的自辯奏折讀了出來,這代表什么意思?代表的意思就是,太皇太后已經對身為舊黨中間,頗受其看中的那位趙挺之非常失望,不想再替他遮掩了。
但是,太皇太后生氣了不想理會,他們不行啊,畢竟那可是國子監,大宋的官員差不多有一半是從國子監諸學而來。
也就是說,誰能掌握住那里,就可以掌握著大批的年輕學子,把自己的思想和套路灌輸給這些年輕人,讓他們成為新一代的舊黨鐵桿,絕計不能丟掉。
哪怕是這位少年天子已經站了出來群嘲,但他們仍舊不能不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努力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