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那,你給我再去催促一下,嵬名當那條老狗要是不來,我野利阿羅就親自去請他。”野利阿羅轉過了頭來,朝著另外一名將領厲聲喝道。
看到此人飛快地打馬而去,野利阿羅憤憤地繼續望向前方。當第三輪箭雨落下的瞬間,野利阿羅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而又極為熟悉的機括聲,密集得就好像是千萬只碩鼠正剛好啃斷了樹根。
“弩,注意敵弩!”無數經久戰陣的老兵頓時勃然色變,紛紛努力地貼在那單薄而又滿是縫隙的寨墻上,然后憑借著那些簡陋的木盾阻攔著。
但是很快,當那犀利的弩矢抵達之后,一聲聲脆響,原木的炸裂聲,弩矢入肉聲,以及將士們的慘叫與哀嚎此起彼伏。
“后面,他們的后面,射手,全力拋射……”
“混帳,宋軍的鐵甲兵上來了,還不快點,射他們!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沖到寨墻低下嗎?!”
一股子慌亂,漸漸地在野利氏守軍的心中蔓延開來,而命令的反復,了讓那些士卒漸漸地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此刻,正在大聲的咆哮著激勵著士氣的野利阿羅被人狠狠地拽住。回過了頭來一聲,卻是最開始和之后被自己委派去讓嵬名當率領鐵鷂子趕來的那兩名將領。
看到了兩人那慘白的臉色,野利阿羅魁梧的身形不禁微微搖晃,然后一把死死地揪住了身邊親兵的胳膊,這才站穩。
然后再也顧不上指揮大軍,而是徑直跳下了寨墻,朝著遠處走去。距離寨墻三十步處,野利阿羅站定,血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跟前這兩人,最終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勃那,我讓你去找來的援軍在哪里?”
野利勃那直接就跪倒在地,聲音忍不住透著嗚咽與絕望。“伯父,沒有援軍,嵬名當那個老狗,已經逃了,帶著我大夏最精銳的鐵鷂子逃了,扔下了數十名傷兵,就那么沒有一點黨項人骨氣的跑了……”
野利阿羅愣愣地看著拜倒在跟前的侄兒,愣了半天,表情一陣抽搐。“跑了?我西夏最悍不畏死,聲名赫赫的鐵鷂子?他們跑了?哈哈……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我們整個野利家都快要變成西夏的笑話了是吧……”
不遠處的廝殺聲越發地顯得激烈起來,聽著那些熟悉的兒郎們臨死之前的哀嚎聲,還有那脆弱的寨墻在雙方的爭奪中發著的崩裂聲響。
野利阿羅的表情越發地顯得絕望。
“伯父,現在下令撤吧,野利家的勇士,不能就這么白白的全部葬送在這里,我們已經付出了五千條人命,卻只換來這樣的結果,難道您想要眼睜睜的看著我野利家的兒郎們都死在這道山梁上嗎?!”野利勃那看到伯父那副模樣,不由得厲聲喝道。
“撤,往哪撤?就真是真的撤了,小梁后那個賤人能放過我們野利家嗎?”
野利勃站起了身來,壓低了聲音在野利阿羅的耳朵邊道。“我們是去追擊臨陣脫逃的嵬名當,身為鐵鷂子的統帥,不遵號令,擅自背軍而逃……”
“嵬名當,對,嵬名當那條老狗,我一定要親手扒了你的皮。”野利阿羅終于被侄兒激起了復仇的怒火。
或者說,終于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逃離這個必死戰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