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六十出頭的耶律洪基,仍舊顯得精神抖擻,常年的游獵嬉戲,讓他仍舊保持著健壯的身板,聲音洪亮,目光清明。若不仔細看,怕是誰也料想不到,這位看起來猶如四五十歲的黃袍中年人其實已經年過六旬。
此刻,他正極其難得的呆在了上京的大遼皇宮之內,耳中聽著臣下正在讀著來自大遼北院宣威使蕭兀納的奏折,手里邊地拿著一片斷口已然呈灰白色的軟鋼剛片正在把玩。
而另外還有一塊猶如石塊般的東西,以及一塊大約四寸見方的碎鋼片,都擺在了他的御案之上。
“宋國還真是夠富庶的,居然連弩臂都要用鋼鐵來打造。單這一點,我北遼亦不及也……”感受了一番這片長度約為一尺半的軟鋼弩臂的彈性后,隨手扔回了御案上,又用手拿起了水泥塊拈了拈。
“陛下,這些東西,在我大遼,也不過是尋常之物。想必是因為蕭老大人聽多了那些西夏人的夸張之言語,才會如此謹慎。”身邊,一位大遼重臣如此說道。
“蕭卿家一向秉身持正,而且言語謹慎,若非是其親眼所睹,定然不會將那些流言奏予天子。”
“話說回來,蕭老大人也真是夠奇怪的,既頻頻請求朝庭出兵以助西夏,又屢屢提醒朝庭要小心謹慎。似乎生怕我大遼不是宋國西軍的敵手似的。”
“蕭卿為人一向謹慎,他若是不說這話,朕才會覺得奇怪。”耶律洪基笑了笑說道。
“這些東西,既然蕭卿說要讓我大遼注意,那便小心謹慎一些就是了。唉,朕也沒有想到,與宋國寧靖數十載,而今,居然要動刀兵,實在是……”
“陛下,此番興兵討宋,非我大遼之所愿,而是因為宋國咄咄,逼人太甚,我大遼與西夏乃是翁婿之國,焉能看著西夏盡陷于宋人之手。
若是如此,那宋人必然會野心大起,說不定到了那時候,就會如宋國太祖、太宗、真宗時期一般,連連北進……”
“我大遼如今北部邊患一直未絕,若是宋國野心一大,到了那個時候,西夏若是已亡,那我大遼就有被三面圍攻之憂患啊……”
一干北遼重臣紛紛站了出來朝著一臉唏噓之色,到得現如今,仍舊對于是否應該跟宋國開戰而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的大遼天子耶律洪基勸道。
“至宋國仁宗皇帝以來,我大遼與宋國之間一直和平共處,不論是仁宗還是英宗,或者是神宗,皆與朕情同手足,既為兄弟之邦,焉能輕言刀兵?”
“……”一干臣工差點讓耶律洪基這話給梗個半死,拜托,那只是為了維持合平的時候的政治性禮尚往來互吹牛逼好不好,這你也信?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一位優秀的佛系天子不成?
“陛下,但是西夏若失,我大遼將會盡陷三面受敵之局面,那時候可就再說什么都晚了……”
“是啊陛下,我大遼與宋國雖乃兄弟之邦,但是陛下您數派使節,令宋國不可再與西夏爭斗,可是宋國無禮之極,甚至還將我大遼使臣趕出其國都,這等羞辱前所未有……”
聽著這些臣工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里嘰嘰歪歪,耶律洪基面上漸顯不耐之色,目光一掃,落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便抬手一指。“耶律儼,你且來說一說,我大遼,該不該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