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王巫山他知道,僅僅任著猜測,肯定無法說服滿朝文武,而他亦知官家對他的信任。但是,他終究也只是猜測,在沒有百分之百準確的答案之前,若是他知會了陛下您,萬一并非如此,那他豈不是有欺君之嫌?”
“……”高滔滔的輕言慢語,讓趙煦這下子也是半天作聲不得,是啊,若是遼國大軍并沒有如王洋的猜測,來尋三州之地的麻煩呢?
若是王洋告之天子其猜測之事被泄,那么必然,無數份彈劾王洋欺君的奏折,還有謊報軍情等各種各樣罪名的奏折,必然會壓得趙煦喘不過氣來,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趙煦再想維護王洋,也必須得做出一個公允的態度來。
“哀家亦聽聞,朝中的大臣們,現如今可是都跟吃了大力丸似的,成日興奮得上竄下跳,就是覺得抓到了機會,正在一個勁的彈劾王巫山在未請示朝庭的情況下大肆鑄甲,當將其拿入京師問罪來著……”
“不錯,確有此事,現如今孫兒的案頭,都已經快被那些彈劾的奏折給堆滿了都。看來,王巫山他是不欲讓朕難為啊。意圖頂著最大的風險,為了三州之地數十萬軍民的安危,在做最壞的打算,和最充份的準備。”
這個時候,少年天子趙煦終于明白了王洋的一片苦心,內心實在是既感動,又有些遺憾地道。“早知如此,當初朕就不該將那些繳獲到的甲具盡數輸往各路邊陲,給陜西路多留一些,也省得現如今王巫山只能硬著頭皮如此大張旗鼓。”
“想必現如今朝中的諸位重臣們所考慮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在想,這么好的機會,一定不能放過才是,畢竟,王巫山和蘇學士可是把他們已經得罪狠了,能夠扳倒一個,就扳倒一個。”
說到了這,趙煦的語氣漸寒,相比較起王洋為了三州之地軍民的安危,置自己的仕途前景于不顧,一想只想要做好應對最嚴重局面的準備。
而滿朝文武,他們考慮的,卻只是怎么能夠狠狠的報復回去,以解心頭之恨。這樣的行為舉止,高下立辨。
亦讓趙煦深感齒冷不已,這滿朝文武他們的重心更多都是放在爭取奪利上。現如今,因為鹽州走私商人一案,而空缺出來的位置,趙煦也已經將過去被貶謫出京師的一些新黨官員回到了朝堂。
可問題是,那些人一回來,就成天跟趙煦述說痛陳舊黨之害,一定要把舊黨盡數驅逐出朝堂,讓新黨再一次主持朝政。
而趙煦耐下了性子詢問這幾名歸來的新黨成員,先帝變法之時的利與弊。結果就是,只有說好的,沒有說壞的,哪怕是那些擾民害民,到最后連王安石自己也都覺得有問題的一些變法條款。
到了這些人的口中,就變成了升斗小民怎么可能理解國家對于他們的好,哪怕是有困難有傷害又如何?總之,變法都是好的,不變的都是壞的。
這樣的偏激的言行舉止,讓早已然顯得心智成熟,內心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的趙煦總算是警醒了過來。
并沒有被這些人的意見所左右而是照著自己的想法,決定還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一堆煩心事還沒處理完畢,現在,又遇上了這么一樁。
不過,這樁事情,非但沒有讓趙煦對于王巫山的信任有半點的削弱,反倒是越發的覺得自己全力支持的這位巫山先生果然才是真正的國之肱股。
“皇祖母,孫兒應該怎么辦?怎么才能夠既幫到王巫山,卻又不會引起諸臣工的強烈反對。”趙煦深吸了一口氣,把目光落在了太皇太后高滔滔的身上。
此刻他很清楚,怕是唯有皇祖母,才有可能沒有任何私心的幫助自己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