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殿內稍稍安靜,嵬名甚轉過了頭來,朝著李乾順深深一禮之后,老態龍鐘地道。“陛下,那遼國的主帥,的確無禮之極,可是眼下,勢比人弱,我大夏若是不遵其言,他若是真的照此而言,我大夏又當如何是好?”
“他敢?!莫要忘記了,我大夏尚有……”那位暴怒的武臣剛剛跳起來,可是,話到半截就已經啞然。
我大夏尚有,有啥?是有兵馬,還是有堅盔利器了?特么的現如今大夏的不少武器裝備還是遼國提供的。
之前為了偷襲鹽州,為了給仁多宗保湊出十萬之師來,可謂是連家底子都掏空了。就連衛戍國都的衛戍軍都派出去了大半。還能剩什么鬼?
李乾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說話沒過腦子的蠢貨一眼,不過,這個蠢貨的未盡之言,也同樣提醒了李乾順。
如今的大夏已經是內外交困,危急存亡的關頭了,千萬不能夠再出半點的差池。
“陛下啊,雖然遼國的耶律和魯斡言語十分粗俗,但是,我大夏,真的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老邁的太師嵬名甚緩緩地拜倒在階下,老淚縱橫地道。
“老愛卿快快請起,朕,唉……朕何嘗不知,只是,如此眼睜睜的看著戰機失去,朕于心不甘哪!”李乾順趕緊起身走到了嵬名甚跟前將其攙扶起來,滿心痛惜地道。
“老臣也知道,但是,老臣更知道,我大夏在遼國的眼中,不過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而今之機,唯有暫且隱忍,不然,我大夏的百年基業,很有可能就……”說到了這,嵬名甚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或者說,十分害怕說出那幾個字來。
老太師這番話,亦讓剛才在大殿之中上竄下跳的那些西夏文武們相顧無言,面帶沮喪。
這是真話,現如今的西夏,的確是已經沒有了什么反抗之力,更何況,遼國大軍可是有二十余萬在此。
若真如那位遼國主帥所言,你西夏的兵馬若是不聽指揮,老子直接撤軍而走,呵呵,那么,夏國的十余萬兵馬,就將會暴露在已然增援而來的宋國大軍跟前。
沒有了遼國的壓力,就以現如今的西夏,絕對抵擋不住越來越強悍的宋軍,那么西夏還能不能存續,怕都會成為問題。
“朕,朕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李乾順滿臉盡是頹然沮喪之色,這一刻,他的內心,無比的難過。
自己這才剛剛臨朝親政不足半年的功夫,而現如今的西夏,卻已經是變得風雨飄搖,就好像是一間四處漏雨的破屋子。
可偏偏,大宋與大遼,簡直就像是兩個頂盔貫甲,手提重錘的暴徒,正拿自己這間小破屋子當成戰場。
或許,這兩方的勝負都未曾分出,自己的這間破漏小屋就會先毀了……
目光掃過老淚縱橫的老太師,還有階下那些拜倒的文武,李乾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屈辱無比的仰起了頭,看向大殿之頂,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朕,知道該怎么做了……”
說到了這,一滴晶瑩的淚水,沿著李乾順的臉頰,悄然地滑落,濺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