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身為河清軍主帥的耶律寅底石終于打破了尷尬的寂靜,開口相詢。“諸位,事已至此,如今那直道浮橋已毀,歸途已斷,前有宋國大軍,后有西夏虎狼。該當如何才好?”
耶律平順當先站起了身來,表情悲傷難掩地道。“我來說吧,我們乙室部的部眾皆陷于這河套之地,我身為乙室部的酋長,肯定不能將自己的部眾拋下孤身而逃,若是如此,我還有何面目去見我乙室部的列祖列宗。”
“為了整個乙室部落的安危,老夫就算是忍辱負重,茍且偷生,也不能對不起我乙室部的歷代先祖……”
這話一出,一干人等都不由得臥了一大個槽,說得好特么的光偉正,就好像他蕭平順就是一位不平凡的人,一位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般。
旁邊的耶律刺德也是顫微微地站起了身來,朝著耶律寅底石一禮之后,老淚縱橫地道。
“蕭賢弟言之有理……將軍,我吐六於部傳承數百年,甚至歷史比大遼建國更加的久遠。我耶律刺德,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祖宗的基業,毀在老夫的手中。”
又是一位演技派,至少大家都不談投降,那太羞恥了,但是談情懷,談歷史,談博愛,同樣也能對投降,哦不,對于順應潮流,歸順大宋找到了足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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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后,呆在那耶律寅底石的府邸中,焦燥不安地等待消息的蕭慎聽到了敲門聲。
當然推開了大門,看到了耶律寅底石率領著之前的那一干文武恭敬地朝著自己一禮,口稱蕭先生時,蕭慎的嘴角不禁輕快地揚了起來,露出了一個肆意輕松的笑容。
同一時間,連下七城,幾乎光復了西夏割讓的整個河套地區的李乾順整個人都顯得那樣的榮光煥發。
坐在那四輪馬車之中,仔細地審視著那張攤開的河套地圖。連日的作戰,雖然讓將士個疲憊不已,但是一連串的勝利,卻極大的鼓舞了軍心士氣。
除了留下少量的軍隊看押戰俘,鎮守城塞之外,現在,李乾順身邊仍舊有四萬精銳。經過了血與火的磨礪,這只西夏大軍,越來越有精銳的精氣神了。
只要自己能夠拿下整個河套地區,就算是北遼河東道的南部地區盡為宋國所取又能如何?自己終究還算是占據了占略的主動。
日后,再將大夏的政治與軍事中心,向北轉移,并且加強與北遼的聯系,只要那位北遼天子能夠明白與大夏唇齒相依的關系,定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大夏為宋國所滅。
“我們距離河清軍治尚有多遠?”李乾順打量著地圖半晌,推開了馬車的車窗,朝著簇擁在馬車旁的將領詢問道。
“陛下,再有八十里,我們便可抵達河清軍治,只是現在已經過了午時,怕是今日大軍恐難趕到。”野利大昌朝著李乾順恭敬地一禮答道。
“無妨,再進五十里扎營,明日,朕要親臨河清軍治,看看這些狂妄自大的北遼人變成喪家之犬的模樣……”李乾順冷笑兩聲,關上了車窗,繼續在馬車里邊閉目養神起來。
閉上了雙眼沉沉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疾行之中的四輪馬車漸漸地慢了下來,一陣敲擊聲還有低喚聲傳入了馬車內。
已經快有三天沒合眼,好不容易才休息了個多時辰的李乾順有些不悅的睜開了熬紅的雙眼,就看到那剛剛答話的野利大昌已經翻身上馬,站在車門前,有些手足無措的朝里張望。
“怎么回事,為何大軍不繼續前行?”推開了車門,李乾順在宦官的攙扶之下走下了馬車,眺望著已然止步不前的大軍,眉頭緊攏起來。
“陛下,我們收到了消息,河清軍,河清軍的遼人,已經降了宋國了……”野利大昌看了一眼左右,最終還是硬起了頭皮朝著李乾順說出了實話。
“不僅僅是河清軍,還有金肅軍,寧邊州,皆已經為宋軍所陷。”
李乾順呆呆地看著那拜伏于地的野利大昌,這個時候,他已經聽不到對方的喋喋不休之言,只感覺兩耳嗡嗡作響不已,
感覺自己就特么的像是他鄉遇上了故知,結果到頭來伸腦袋一看,是武大三粗的債主。兩眼一花喉頭一甜,一口腥紅的血,從李乾順的口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