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肚子,雙腿緊緊夾著,看起來像是下一刻就會當場拉在褲襠里一樣。
守衛忙往邊上挪開兩步,翻著記載著石橋鎮上各家各戶情況的冊子看了看,覺得沒什么問題后,就趕緊擺手讓少年走了。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
少年沒忘記自己找的借口,一路裝著要拉肚子的模樣轉進了東拐角。
住在東拐角的第一戶人家就姓岑。他們家約莫在十五年前,確有個女兒嫁去了湘江,后來還育了一子。算算年紀,今年也差不多十二歲了。
原本十二歲的少年和十四歲的少年還是有些差別的,可許絀因為自小生活不大好,導致明明是十四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和十一二歲的人沒什么兩樣。
再加上他能迅速說出岑家小舅的名字和住址,守衛心頭的疑慮便打消了大半。
不過該道的謝還是要道。
“剛才謝了啊。”借著東拐角的人家家里透出來的光亮,少年一路順暢的走了過去,“要不是你及時提醒,我都不知道守衛是在找我。”
程緲哼了一聲沒說話。
倒不是還在因為白天的事同少年置氣,而是口口聲聲同她道謝的小鬼,一早就猜到了此行可能會碰到的局面。不然,他也不至于臨出門的時候,還特地換了一身行頭。
又不是出身富貴的講究人家。
程緲借著少年的眼睛,看著眼前一重又一重,仿佛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黑暗,暗暗撇了下嘴角。
“前面就亮了。”少年開口說著,又加快腳步行了一段后,前方果然有了光亮,“我想我大概知道官府的人為什么會來找阿婆了。”
“為什么?”
實在太好奇了,程緲沒忍住出了聲。
聽到她聲音的少年,唇角微微彎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的收了起來,正色道:“官府的人應該是查到我曾在那個時候出入過唐家,他們懷疑我和唐家的命案有牽扯。或者說,他們已經認定我是兇手。”
在石橋鎮找不到他,便索性先去找上阿婆。
反正石橋鎮就這么點大,他的事情,隨便拉一個鎮上的大人來問,就能知道得七七八八。
不得不說,少年這番推斷十分正確。
江城縣令就是這樣想的。
但縣尉卻從一開始就不認同:“大人,你看這個許絀,他滿打滿算,今年也才十四。就常理而言,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郎,連殺只雞都不敢,又哪來那么大本事,能夠在一夜之間,滅掉一個上下加起來足有五十六口的人家滿門?”
“你知道什么?!”還穿著官服沒有脫下的縣令站在廳中回過頭來吼他,“常理,常理,要是什么事都以常理論斷,那世上怎么還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流傳?”
“你再看看這個許絀從小到現在的經歷,看看鎮上那些人都是怎么說他的!吊兒郎當不學無術不說,還偷雞摸狗橫行鄉里。鎮上的孩子,就沒一個沒被他打過!”
“可這也不能說明,唐家的滅門慘案是他做的啊。”
“怎么就不能說明了?”江城縣令叉腰瞪眼,“他游手好閑慣了,家里又沒什么錢。看到唐家那么多的家財,一時沖動,不就謀財害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