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他又坐回搖椅上慢搖,先前因為燙傷而丟開的茶杯又被倒了新茶重新捧到手上。
這一次,可算是喝著了。
縣令咕咚咽下口中熱茶,閉上眼細細感受著唇齒生香,然后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對了,這才是人生嘛,一天天的,老是揪著命案兇手不放是想怎樣啊?那兇手自己都俯首認罪了,沒有嚴刑沒有逼供,在大堂之上,眾目之下的,哪還有什么另有其人啊。這個付懷瑾,一天天的,就是閑不下心。
縣令剛這樣想著,不遠處就又急急跑來一個衙役,嘴里還連聲嚷著:“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又有什么不好了?
縣令皺著眉頭放下茶杯,神情冷冷的看著已經跑到他跟前來的衙役。
“大人,不好了。”那衙役還喘著粗氣,可見跑得有多著急,“穆縣尉、穆縣尉說,命案兇手在押解去郡守府的途中,跑了!”
“咚——”
這下,不只是被熱茶燙到了,茶杯連帶著縣令整個人都滾倒在了地上。
“大人,您沒事吧?”衙役忙急急上前去扶縣令起來。
縣令抓著他的胳膊用力站起身,沒去管再次被熱茶燙到的手背,盯著衙役一個勁兒的問:“你剛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于是衙役老老實實又重復了一遍,結果話音還沒完全落下,語調就猛地拔高:“大人——”
才剛起身的縣令又重重的向后跌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安靜多時的縣衙陷入了一團混亂之中。
被衙役擋在外面,沒能進來的付懷瑾趁此機會走了進來,看到被幾個衙役七手八腳抬到床上去躺著的昏迷中的縣令,無奈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正打算自己先帶著人去守約酒館那邊看一看,就碰到了同樣得了消息趕過來的穆時遠。
“穆縣尉還真是厲害啊。”想到自己出門前,付懷玉那副蔫頭耷腦的樣子,付懷瑾就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說道。
穆時遠前行的腳步一頓,旋即擰著眉頭看向付懷瑾問:“你又發什么瘋?”問完又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你怎么會在這里?”
現在早就過了下衙的時間了,近來衙門里又沒有別的要緊事,不需要他在這里熬著苦干。既如此,他這個時候不好好在家里待著,跑到衙門來做什么?
付懷瑾哼了一聲,鼻孔朝天道:“你管我!”
是不打算管,就是碰上了,隨口問問。
穆時遠重新抬起腳,打算進屋去看看忽然暈厥的縣令。
縣令此刻的屋子里正熱鬧著,小小的屋子里擠滿了人,穆時遠好不容易才擠到床前,恰好碰到被衙役急急從濟仁堂里拖過來給縣令看診的楊大夫收針。
“楊大夫。”穆時遠喊了一聲,他和濟仁堂里的楊大夫也算是熟人了,又看了一眼仍舊躺著不見醒的縣令,問道,“大人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