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林海,哪怕祖上闊過,是五代列侯之后,若沒有考中探花,又恰逢賈代善想將家族由武轉文,那也是配不上榮國府嫡小姐賈敏的。賈敏當年絕對是低嫁,確實有做王妃、皇妃的實力!
話說回來,從賈王連著兩代結親便能看到兩家關系越來越密切,而這種密切的背后不知隱藏著多少秘密,更不知出于何種復雜的考量,甚至涉及哪些政治勢力間的博弈妥協,肯定不是簡單的結親就對了。
當然,這會皇帝老了,別說賈代善的母親,便是賈代善這一輩也沒了,恩寵早就不如當年。但也正因為皇帝老了,心性比年輕時軟上不少,十分念舊,這才是寧榮兩府明面上沒有精明強干繼承人卻仍然沒有徹底敗落的原因。
不過,越是對兩府情況了解的越多,惜春就越是懷疑賈赦的人設。她深深的懷疑賈珍與賈赦兩人做出的姿態與樹立的形象是兩府的政治策略,怕的是木秀于林,烹油著錦后的一地雞毛。
當今是位長壽的人,送走了大部分同齡人還有一小部分后輩,偏偏操心朝政的他精神矍鑠,身體康健,人也不糊涂,說來是件奇異的事兒。
對他自己而言是好事,對太子則恰恰相反。老皇帝年過六旬,而太子早就過了而立之年,困守東宮數十年,心中好受才怪。偏偏還不能抱怨,不能躁動,只能頂著壓力硬著頭皮接受老皇帝的各種挑剔。
估計太子手上的史書都翻爛了,既擔心被廢后賜死,又擔心忍不住逼宮兵敗被殺。真真進退兩難坐困愁城。
看著賈璉略顯稚嫩的臉以及嘴唇上的毛茸茸,惜春神情有些恍惚,可不是嘛,這會璉二爺還不到二十,是個剛剛新婚的少年!
“怎么,病了一場,四妹妹不認識璉二哥了?”賈璉見惜春一臉茫然,開口逗她。
“璉二哥,你怎么來了?老太太可好?赦大伯可好?嬸子可好?二嫂子可好?二姐姐可好?”惜春不好意思的笑笑,一連串的問候脫口而出。
賈璉樂了:“你倒是讓我喘口氣,我可是走著來的。”
說話間,賈珍將他引到炕桌邊,就著暖烘烘的炕坐了,又讓甘草上茶。
“試試這川貝雪梨水。冬日里燒炕易上火,出來進去寒氣入肺,多引發咳嗽。用些這個能清肺去火。”
一盅才有多少?賈璉接過去便一飲而盡。
喝完,他用送上來的熱帕子抹了抹嘴,笑道:“珍叔越來越講究。”可不是嘛,這才二十出頭就這么會養生,是想長命百歲還是長生不老呀。千萬別學敬大老爺,想成仙!
“蓉兒也來坐。”見賈蓉抄著手坐在椅子上,只墊著個不厚的錦墊,便沖他招了招手。
“哎,來了。”賈蓉猴子一樣,甩掉鞋,“哧溜”上了炕,靠著賈璉盤腿坐了。
暖炕做的大,圍了四個人,一點也不擠。
賈珍朝南與惜春并肩而坐,對面是賈蓉賈璉,中間放著張小葉紫檀的炕桌,上面擺著干鮮果品各兩樣并一套纏枝蓮青花瓷茶具。
“再來點熱茶。頂著風過來可凍壞我了。”賈璉抱怨。
“府上不是有暖轎?你是自找苦吃。”賈珍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