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快被氣死了,枉她自以為口舌犀利,沒一回說的過惜春。
惜春看她氣呼呼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果然老話說的對,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耶!
探春見她如此,眼睛快要翻成算命瞎子。
不過,刺玫瑰是不會輕易言敗的,她好奇的看向小公子:“這個小家伙是誰?該不會是珍大哥在外面養的外室生下的吧?”
在這個時代,外室子約等于奸生子,是被人鄙夷的身份,甚至遠遠比不上妾生子,連科舉資格都沒有。
想科舉,報名時要將籍貫父祖姓誰名誰寫出來以備官府核查。
但這兩種出身因不被父族承認身份,無法上家譜,是沒法通過核查的,因此也就沒資格參加考試。
探春不會不懂,卻還是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且將這種惡意訴諸于口,簡直刷新惜春對她的認識。
不,準確的說,探春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惜春對她的認識。
這是一個與書中練達精明,有心機有決斷,有眼界有勇氣的探春頗有出入的形象。
便是神色一直淺淡的迎春都被這話驚到了,微張著嘴看她。
黛玉不高興,一甩臉:“什么都不知道,胡說八道什么!”
探春沒想到黛玉反應如此激烈,眼神挑釁:“呦,難道你什么都知道?”
黛玉冷笑一聲:“自然。但我不會告訴你。”
惜春淡淡道:“總不能你是妾生的,便盼著別人都不如你吧。”
妾生子的確比外室子身份高!
探春臉頓時漲的通紅,張張嘴想說什么卻什么都不能說。
難道說自己雖是妾生的,卻一直養在出身高貴的太太,老太太跟前,比嫡女不差什么?
一瞬間,她怨恨起趙姨娘來,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托生到太太肚子里。
可惜,這樣的想法同樣不能說出口,甚至都不能露出一絲,否則便是不孝,為人所恥。
雖然禮法上的母親是嫡母,但若真瞧不起生母,那也是不容許的,會被當成白眼狼。
便是皇帝,哪怕是底層宮女所生,一旦登基,還會將生母封為“圣母皇太后”,哪怕地位會稍次于嫡母“母后皇太后”。
天下之主尚且不敢怠慢生母,她一個小小庶女又豈敢例外?
許是惜春話說的太不客氣,連迎春都有些不自在,不敢直視她。
惜春又笑道:“出身誰也決定不了,但多充實自己,多學些本領,一旦機會降臨,才有抓住的可能,也才能少受身份拖累。”
“哦,對了,你猜錯了。小公子可不是外室子,而是正兒八經的嫡子。”
探春臉更紅了,越發坐立不安,無所適從。
她也不知為何會口氣刻薄,明明對方與己無關。
尷尬的氣氛在室內蔓延,如有實質。
不過,惜春除外。
有句話說的好,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更何況,惜春還不覺得有什么值得尷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