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過去,天越發冷了。
每日練功,惜春起的早,一出門便看見屋脊、樹梢、地面、花木白花花地鋪上了一層濃重的冰霜。
與天空還未隱去的明月交相輝映,寒霜上反射的清輝透過糊了紗的窗欞映進屋內,光線比平常明亮許多,卻帶有一種透骨的寒意。
若樹梢上是積雪,有風吹過,雪屑會簌簌飄落,露出烏黑枝椏或者耐寒樹木的綠葉,給天地添一抹色彩。
偏冰霜不同,恍如給樹梢裹了個殼子,風吹的再大,也不會搖落。
只有暖陽高懸當空的正午時分,才會悄悄融化,如它悄悄的出現。
惜春一邊打量四周看熟了的景色,一邊試著從中發現新的不同。
她是有類似經驗的。
昨日那塊兩人高太湖石的風洞里有野貓來過。
墻角那幾叢箬竹上的葉子被霜一凍,枯黃凋零,已經不剩幾片。
滿院子只有黑松、羅漢松、檜柏還蒼翠依舊,仿佛沒有變化。
用以點綴假山花園臺階的書帶草綴著一串串果子,顏色紫的發黑發亮,總勾的惜春想摘下丟進嘴里嘗一嘗,瞧瞧是不是同葡萄一個味兒。
“咕!”
高高的櫸樹上有夜梟聲遠遠傳來,驚的惜春回了神。
她定睛一看,那只夜梟的爪子抓著只肥碩的大老鼠,已完成了夜捕。
“還以為電視劇里演的,是夜行人偽裝的接頭信號呢。”
不知不覺來到練武場,惜春凝神,練起了功夫。
從上回翻車以來,她越發對此上心,沉迷武力不可自拔。
朝陽躍出地平面,將東邊朝霞染紅時,惜春已沐浴更衣完畢,正坐在炕上,美美喝著加了竹鹽的酥油茶。
自從與草原蠻族開了互市,兩方互通有無,不止大周的絲綢、布匹、瓷器、茶葉源源不斷流入草原,便是草原上的毛皮、毛毯、肉干、奶酪、酥油茶也同樣源源不斷流入大周。
拿乳酪和酥油茶來說,早就走入千家萬戶,成了一部分大周子民早膳的重要組成部分。
室內有煙氣,有暖香,又有**,氣味渾濁,惜春索性推開窗戶,透一透氣,換成新鮮空氣。
夏螢端著剛出鍋的酥餅走進來,看到窗欞大開,忍不住抱怨:“怎么又把窗戶打開了?今兒有西北風,水缸里冰結的有一寸。”說著,她將瓷碟放在炕桌上,“醬肉餡兒的酥餅,快嘗嘗。”
自從惜春表明不愛吃太甜膩的后,夏螢挖空心思研究咸口的點心討歡心,這醬肉餡兒酥餅便是其一。
接過春鶯遞過來的熱布巾擦了擦手,惜春拿起一個酥餅咬了一口:“唔,咸香可口,不錯。”
她眼睛微微瞇起,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陶醉表情。
夏螢得到肯定嘴角微微勾起,對廚藝越發多了幾分自信。
當初,她天賦是比不上秋鷺的,哪怕心里喜歡廚藝,也沒敢透露出想學廚的意思,唯恐礙了秋鷺的眼。
搶人飯碗,等同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不成想秋鷺一家被放出了府,她也等來了機會,且抓住了機會。
多年夙愿一朝實現,她干勁十足,賣力著呢。
想到整天往春和院跑的蒼耳,惜春笑道:“是不是又多做了些,給你干弟弟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