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瞇起眼睛揮出一掌,嗆鼻子的灰塵四散而去,又被一個無形氣罩所阻,不得寸進。
“這個珍大哥哥一定滿意!”賈璉的聲音響起。
賈珍放眼看去,一具烏黑高大的棺材靜靜擺放在廂房中央,棺蓋落滿厚厚的灰塵。
他走了過去,見幫底皆厚有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聲如玉石。
心中微動,笑問:“多少銀子?”
賈璉嘿嘿一笑:“拿著一千兩銀子只怕也沒處買。這是幫一個家敗的朋友處理的,賞幾兩銀子給他就是了。”
賈珍笑笑,連聲道謝,命甘草取了一千二百兩銀子給賈璉,又讓人夜半時分將棺材搬回靈堂,將馮氏放入其中。
轉眼到了頭七的第四天,先是福氣公公備了祭禮遣人來上祭,緊接著又迎來了忠靖侯史鼎夫人,帶著侄女史湘云來上祭。
王夫人、邢夫人、鳳姐等剛迎入正房,又見錦鄉侯、川寧侯、壽山伯三家祭
禮也擺在靈前。
賈珍連忙去迎人大廳。
如此親朋你來我去,不能計數,把賈珍跑斷了腿。
這四十九日,寧國府街上便是一派白漫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官來的熱鬧景象。
因家中沒有主母,惜春又太小,便去請王氏來東府理事,也好接待各家來祭拜的誥命夫人小姐。
恰好這天不是正經日期,親友來的少,上房里只坐著幾位近親堂客,刑氏、
王氏、鳳姐并合族中的內眷陪坐。
有人大聲來報:“大爺進來了。”
唬的眾年輕媳婦“唿”的一聲,往后藏之不迭。只有王熙鳳不為所動。
賈珍進來后,先是團團行禮,問好。
刑氏等就問:“連日多事,該歇歇才是,又進來做什么?”
賈珍彎腰又行了個禮,滿臉無奈道:“侄兒進來有件事要求二位嬸娘。”
“什么事?”
賈珍忙道:“嬸娘知道東府沒有主母,惜春又小,里頭著實不成體統,要屈尊二嬸娘一個月,在這里幫著料理料理,我才好放心。”
刑氏笑道:“你二嬸自來是管家的好手。”
王氏想了想道:“既是這樣,我便不推脫應下。外面的大事有珍兒料理清楚,只照管照管里面,想來沒大礙。”
賈珍大喜,笑道:“二嬸辛苦辛苦。等完了事,我再去西府鄭重道謝。”
王氏擺擺手:“都是一家人,謝什么謝。珠兒病好,還全賴你呢,我是不是也該給你備上一份厚禮來謝?”
“謝來謝去,都謝生分了。”王熙鳳插嘴道。
刑氏也道:“珍兒快別客氣了,免得惹你二嬸娘生氣。沒看,你大妹妹幫著出頭嗎?”
眾人不由齊齊看向刑氏,滿眼同情。
鳳姐分明是她的兒媳,卻侍奉姑媽比她這個繼婆婆還用心,沒見過這么沒規矩的。也難怪刑氏時不時的說幾句酸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