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不敢應聲,垂著頭,屏息而立。
老嬤嬤指了指道:“這一個叫蕙香,又作四兒的,同寶玉一天生日。”
王夫人抬眼細看了看,雖說容貌比不上晴雯一半,卻有幾分靈秀。
視其行止,聰明外露,不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想到那些流言,她壓住心里的怒火,冷笑一聲:“這也是個不怕臊的。她背地里竟說,同月同日生的男女就是夫妻。這可是你說的?”
四兒身體哆嗦了一下,仍舊垂頭不語。
王夫人見她毫無悔改之心,再次冷笑:“打量我院子隔的遠,都不知道呢。呸,我雖然不大來這兒,心耳神意時時都在這兒。難道我一個好好的寶玉,就放心任你們勾引壞了不成!下賤胚子!”
四兒見王夫人說的都是她素日和寶玉的私密話,不禁紅了臉,低頭垂淚不語。
王夫人怒道:“叫她家里人來,領出去配人,別臟了我的地兒!”
二三十個丫頭一個個膽戰心驚,唯恐自己成為下一個四兒。
瓷碗蓋劃著茶碗里的茶葉,擊打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王夫人又抿了一口茶,道:“誰是耶律雄奴?”
老嬤嬤便指了指一個叫芳官的小戲子,上次為了省親采買來的。
王夫人道:“唱戲的女孩子,自然是狐貍精了!上次放你們出府不肯。既然留下,就該安分守己才對。偏偏時不時的作妖,挑唆寶玉肆意妄為。”
芳官并不畏懼,竟然笑嘻嘻分辯:“并不敢挑唆什么,也不能挑唆什么。”
王夫人倒是被她的大膽氣笑了:“你倒是個膽大的,竟敢犟嘴。我且問你,上回我們往皇陵上去,是誰挑唆寶玉要柳家的丫頭五兒的?幸而那丫頭短命死了,不然進來了,你們又伙同起來糟踐寶玉這院子呢。你連你干娘都欺倒了,何況別人!”
不能芳官回答,就喝道:“喚她干娘來領人,就賞她去外頭自尋個女婿去吧。她的東西一概留下。”
又吩咐,但凡唱戲的女孩子,一概令其各人干娘帶出,自行聘嫁。
這話一放出去,干娘們全都感恩不盡,約齊了給王夫人磕頭,將人領走。
王夫人自是眼不見心不煩,哪里管這些小戲子們又會從這些干娘手里落到何種地步?
攆了人,王夫人又讓婆子滿屋里搜檢寶玉之物。
但凡略有眼生的,一并收起,著人拿到自己房內去了。
嘴上卻說的漂亮:“這才干凈,省得落人口舌。”
完了,還吩咐襲人麝月等人:“你們小心!往后再有一點不守規矩之事,我一概不饒。”眼神更是在襲人身上來回打轉。
三人忙乖順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