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老祖母柳秋月見過世面,徐家家底兒又厚實,她本來就知道宮里來要蓮意八字的事兒,比起蓮意感受到的擔心,她反而一直沒覺得這是壞事,畢竟荷味跑了,正式冊封蓮意之前,皇家找大師算算八字再做定奪,有何不妥?“今兒正好你們有車有馬,多帶回去金子銀子做使費就是。從小教你算賬、看賬本,為了你不被人拿捏,你好好自己管著就是了。”
“是。”
菜過三巡,母親楊氏一直陪著笑,聽婆婆和女兒說話,憋了一肚子的叮囑、思念,都沒機會倒出來。她算算蓮意來家有半個時辰了,悄悄找了個空隙回了婆婆一句話,“老太太,媳婦兒帶蓮意去更衣,一會兒,恐怕她該回去了。”
徐老太太會意,點了點頭,蓮意隨著母親站起來,沒想到金北也站了起來。
徐夜白、徐夜輝又急了,也跟著站了起來,“怎么,姐姐更衣你們也跟著嗎?”
衛齊安撫他們,“沒事,沒事,有法子。”
滿大廳的人看著金北走向蓮意,蹲下去,把一根掐著金絲的紅繩子系到了她的腳踝上,另一頭,則系緊了他的手腕。這還不算,他依舊堅持走到能去的最遠的地方。
夜白怕挨罵,貼著夜輝耳語,“這怎么能行?是個人就覺得不正常吧?”
夜輝“哼”了一聲,“怎么搞的嘛,倒像是這個金侍衛是徐家的女婿一樣。”
母親楊氏也聽不見兩個男孩子說什么,只是瞪了他們一眼,斬釘截鐵說了一句:“既如此,來吧。”
金北隨著母女兩個走出廳堂,拐到平日里放恭桶的小屋子外面,站定了,讓蓮意和母親進去。
楊氏攜了女兒的手,淚珠子又低了下來。蓮意擦擦母親的淚,摟著著脖子,趴到了她懷里。
“這叫什么事兒,抱一下自己女兒,要在這種地方。”母親嘆道。
“其實也不用這么著,我還沒封妃子呢,和母親之間沒有君臣之禮。”
母親給蓮意整整宮服的領子,“可別這么說。現在皇帝家,就是你的婆家,你要認準了。這姑娘抬進去了,總不給名分,是他們不對。咱們女人家,已經到這份上了,賴,也要把名份給賴上,你這個金侍衛做得就很好。反正宮里已經叫你小徐妃了,他也處處這樣叫,總歸對于早日變得名正言順有好處。想得周到,是個可靠的人。我就不信了,滿天下都叫你小徐妃的時候,他們老陳家還敢賴賬?”
“是,女兒知道了,母親放心。”
楊氏結結實實嘆口氣,“我怎么放心啊?太子爺肯定拿你撒氣,我睡都睡不踏實。”
“可是我有金侍衛啊!”蓮意笑著說。
母親愣了愣,“你亂說什么?這種話讓外頭聽見了,以為你什么意思?”
蓮意這才意識到,她覺得最理所當然的一句話,確實,確實——
“哦,女兒錯了,女兒再也不胡說了。”
“一會兒就走了,別蝎蝎蟄蟄的了,讀了那么多書,常常想著書上的道理,能做什么能說什么,都想清楚了,只做有用的事兒,只說有用的話,方得平安富貴,懂嗎?”
“懂得,女兒就是這樣做的。一會兒,女兒走了,又不知道何時回來,但凡有什么消息,一定讓金侍衛來報信。您和老太太、父親、兩位姨娘與弟弟,只管好好保重。另外,今日,讓夏媽媽陪女兒去護國寺一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