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意心里有些凜然,“那,我也請紫姑娘娘。”
“你問什么問題呢?”
“我——”
懷恩大師沒追問,從鐵柵欄后面遞出了香,教蓮意自己到油燈前點了,跪在石室正中間四下里磕頭,然后,指引蓮意跪著爬到石室的一角,掀開石板,竟然是流過的溪水,在那里浴手完畢,回到沙盤前長跪坐好,蓮意的手放在了乩筆之上。
她聽到裊裊升起的懷恩大師的唱法之音,自己只覺得嘴里發苦,心口發悶,腦子里轟隆隆的響,忽然,乩筆就動了一下。
又一下,再一下。
她的眼睛瞥見了木架上拴紅繩的淺痕,想起了金北。好奇怪——她的確是每次“跪在佛前就沒了心愿”,現在,則是“扶乩之際沒了疑問”。
按照母親的說法,這是因為蓮意究竟是個狠心人,除了讀書,心頭無事、心中無人、心里無情。
但此刻,她有了一個問題:“金侍衛會一直陪我嗎?”
因為想著這個問題,她剛才身體上那些奇怪的感覺,反而瞬間沒有了。
手中的乩筆,也不再動了。
“我來幫你。”懷恩大師正在看著她,這時候,手中拋出了一根紅絲繩,拴住了木架。
乩筆又動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的意思,沙盤上出現了字跡。
一開始,確實讓人有些毛骨悚然,接著寫下去,連乩筆和白沙都尋常、都可愛了起來。
蓮意安安靜靜等著乩筆最后歸位,然后安安靜靜蘸了朱砂在黃紙上抄好了,不忘帶回去給懷恩大師看一眼,聽他用很溫暖的聲音念出來:”前世今生,追魂隨影。久雨新晴,杏花春景。”
懷恩大師念完,把黃紙還給蓮意,靜靜地看著她。
“則是說人的緣分嗎?”
“殿下讓我幫著解簽文嗎?這可要銀子的。”
“您那日,幫我姐姐解簽文了嗎?”
“沒有,她似乎,只想見我。”
如果讓大師解釋簽文,其實就是想從大師那里套話。不管荷味在調查什么,不管她是否也想過要找出宮里的骸骨,懷恩,就成為了她心里的證人。可是——
“您是她的線索,不是她的證人。但是,就您看來,她并不知道您不是陳渭。”
“是。”
“大師,謝謝您,請您保重,以后,再來請教。”
“阿彌陀佛。”
蓮意匆忙走出了石室,日已西斜,那條溪水的聲音好像更大了些,回去的路自己走,與來時雖然是同一條,但總覺得令人不安。
同樣一條路,換了個方向,換了個天光,能走出兩個感覺,這到底是做人的智慧還是愚蠢?
蓮意只想趕緊見到金北。但沒想到,當她她幾乎是急切地跑回后經堂的時候,只有夏媽媽一個人,在那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