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來旁邊三人,讓他們抓緊我的手臂,按住我的肩膀,抵靠好我的后背。道人拿過茶盤中的一個小瓶,倒了一些如香油般的液體到傷口中,霎時間居然騰起一小屢煙霧,那燒灼的感覺中略帶一絲涼意,轉而就變成撕裂般的疼痛。
我深知那尸怪所造成的傷口定是有腐蝕效果的,這種藥物也一定必要,只得死死咬住手巾,汗水也順著眉毛滑落。
道人面無表情開始縫合,一邊說道:“不用這銀油澆過,尸毒就會擴散進肉里,三日內骨頭也給你咬爛……”隨著針線一下下戳破肉皮,我竟不覺有多疼了,只稍微有些放松,便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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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眼前是一處干凈的小屋,被人收拾得井井有條,手臂還隱隱作痛,卻也被包扎得利落。
我勉強坐起,呼喚宋淵泉叔,無人應答。出得院中,原來還是昨夜的小廟,周玖良和那道人,正并排閑坐飲茶。
沒有什么桌椅盛放茶具,他倆就這么隨意坐在正殿前的臺階上,一尊小銅壺在風爐上呼呼沸騰,幾個不同款式的茶杯小碗摞成一疊,煞是有趣。
“三少爺休息得好嗎?傷口感覺如何?來來來,嘗嘗道長的茶,不是我夸張,你絕不曾試過這種清香!對了道長,這是什么茶?”周玖良堆著笑臉,雙手端杯,與平日那嘚瑟樣子毫無關聯。
“馬鞭草,不是茶。”那道人微微皺眉,似乎不太喜歡聒噪。
我也順勢坐下,接過小盞,一股子有如薄荷般沁人心脾的清爽直沖腦門,幾口下肚,神經都松懈了。
“確實是好,這馬鞭草有何功效?”我看向道人,他閉目答道:“驅蟲,涼血,清熱,解毒。”
道人惜字如金,說話時神情淡漠,憔悴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那雙眼狹長上挑,唇角堅毅,活脫脫一尊得道仙者,看盡人世凄涼的模樣。
“何處得采?我能否帶些回去?”我繼續問。
“周遭小丘都有,無人管理,盡管采摘就是。”說著起身離開了,似乎有些疲憊,不太想說話。
我好奇地問起昨夜的事情,周玖良斜坐著說:“你這牛鼻子,那樣深的傷口竟然不吃點兒麻藥就縫,幾下就疼暈過去了不是?道長給你處理完了,又招呼我們休息安頓,還怕那尸怪再來作祟,列陣調度,忙到黎明才得休息。這剛起一會兒,本是要去后面兒摘菜做飯的,宋淵和泉叔心疼他,替他去了。你還別說,這道士沒有一點煙鬼的意思,清潔獨立溫文爾雅,怕是被人陷害了,我一會兒得好好問問梅二的事兒,看看是不是那楊九爺污蔑他!”
說著,宋淵和泉叔歸來了,手上還提著個菜籃子,滿滿當當裝了不少。我叫住泉叔,請他把血衣包袱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