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良神情冷峻,毫不客氣地說道:“當初讓我們去棠浪給他送東西的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去送情報讓他開溜的。大鬧哥老會時云生就是楊九帶去的,云生不過十幾歲,只可能是楊九安排的棋子,現在他死了,無非就是楊九殺人滅口!”
溥皓此刻面色白中透綠,虛汗掛滿了鬢角,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淵兒,快……快扶我……”
周玖良滿臉不信,還在罵他裝病,我卻覺得不是,趕緊叫他先冷靜,一只手扥了扥他的衣角,示意他我有話要說。
小道們也陸續起床,將正堂點亮,筱亭吩咐他們去燒點熱水來,宋淵攙扶著溥皓往正堂去了。泉叔也說是去取點定心安神的藥丸來,快步走向自己那屋。
根叔哆嗦著去撿之前掉在地上的一小截蠟,臉盡量不往屋內看。我趁他還沒走遠,趕緊上前問話:“根叔,您是怎么發現……”我指了指小屋子。
根叔眼神四處飄忽著,下巴一點一點的,該是嚇壞了,只言片語拼湊出來的信息是:他起夜撒尿,路過小棚屋,知道里面是跟我們同來的清秀男子。見里面燈亮著,剛要去問問有沒有什么需要,還沒來得及敲門,屋內光亮一滅,一個黑影躥了出來,將他帶倒,摔了個屁股墩。蠟燭沒滅,于是老頭就去撿,剛把燭火對正屋內,就見到剛才把宋淵嚇得狗爬的一幕。
我們一邊送根叔回屋休息,周玖良一邊還在說著溥皓肯定知道什么,我沒有理他。
等安頓好老頭,我把周玖良拉到馬棚,指了指原本栓楊九爺的地方。一段麻繩散落在地上,很短,不是捆身子用的,應該是捆腳,或者手的。那繩子斷面整齊,應該是被利器割斷。這個細節是當時我去馬棚接應怒罵的泉叔時候發現的。
他好像也明白了,說道:“放他走的人因為匆忙,將捆身的那些收了,把這一截留下了。剛才這一會兒,根叔、泉叔、楊九,都有可能將剩余的繩子弄走。”
我點點頭,說道:“根叔為何我不知道,但楊九為了自己那些給人牽線搭橋的勾當不被發現,有可能殺人,但還有一個……”
雖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泉叔確實有動機。
周玖良長出了一口氣,咂么著嘴念叨:“不至于啊……莫非泉叔是二太太的人?”
我覺他思慮可能已經跳出去好遠,便趕緊叫他解釋解釋。
周玖良一只手杵在院墻上,開始講解:“你看啊,云生的死,對誰有好處?楊九無非滅口,溥皓算是楊九的上家,怕什么機要漏了風,也還說得過去。雖然我不是那么殘忍的一個人,但是如果帶入二太太的角度,此刻云生已然知道自己的來歷,如果哪天一個沒憋住,認了娘,那二太太豈不是身敗名裂?與郭家的榮華就此無緣?”
“照你這么說,泉叔如果是二太太的人,確實好解釋。但據我所知,泉叔是和叔父一起長起來的。自二太太進門那會兒算起,這才五年左右,不至于吧?”
“那你說,會不會泉叔怕郭老爺戴綠帽一事傳揚出去丟了臉面,所以提前……”說著,周玖良用手比了個刀切的姿勢。
我覺得再這么猜下去也不一定能有個結論,便說道:“要不這樣,咱們晚上別睡了,貓起來等著,誰要是來取這一段繩子,就是放走楊九的人,甚至是殺害云生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