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旁邊的人還在挪動棺材蓋的功夫,趕緊上前查看。
只見云生眼皮緩緩閉下,像個剛剛睡著的人,便覺奇怪,要去拉筱亭。兩個小道士攔住我,放任筱亭往門的方向去了。工人們將鐵釘咣咣砸進棺木,那聲音交錯響起,似乎要把人的心都砸穿。
“筱亭!”我脫口喊了出來,心中抱了一絲幻想,那閉眼的動作,確實不像正常的死人能做出來的。
筱亭的背影只停了半步,就繼續搖著鈴鐺出門,一步步踏得沉重而堅決。
小道士們圍著我,解釋道:“三少爺,云生哥確實是死了,閉眼安息,是因為筱亭道長解了他的怨氣,他此刻……恐怕已上了黃泉路……您就別……”
眼看門外的農人也紛紛進來幫著抬棺,我也只能認清現實,任由他們將我擠到一邊。
宋淵和溥皓站得遠遠的,低頭不語,溥皓更是手中拿了一個珠串,輕輕捻著。周玖良眼睛瞇起,站在泉叔旁望著遠去的抬棺一行人。
我走過去,說道:“我剛才分明見他眼睛閉上!”
泉叔似乎見怪不怪,說道:“這有什么,筱亭當年超度大火死者的時候,也有死人閉眼。”
我不死心,問:“燒死的人,還能閉眼?!”
周玖良瞅了泉叔一眼,說:“大火之災,人不全都是燒死的,嗆死的更多些,更何況是晚上!”
“那為何要在此處下葬?”
泉叔將煙桿往地上磕了磕,說道:“還不是因為那馬鞭!筱亭說馬鞭有異,最好趕緊超度下葬,多拖一天,恐將生變。”
周玖良接過話茬道:“那就是說,這馬鞭,是王三喜的物件兒了。行吧,假尸怪的來由,與吟鳳班脫不了干系……說起來,泉叔,那吟鳳班,當年有沒有去你們郭家演過堂會啊?”
泉叔不為所動,還在繼續收拾煙桿,低頭回答:“有啊,唱過啊!那可是名震八方的班社,我可是跑了好幾趟京城,提前很久下定,才請到的。你們周家近水樓臺,應該也請過的吧?”
我生怕周玖良不小心將二太太的事情說漏嘴,趕忙打岔:“王三喜是云生的爹,這會兒父子團聚,也算是一件好事兒,這段就揭過去吧。泉叔,我們何時回家?”
泉叔背著手朝房內走去,說道:“你問王爺去,他說我們最好不要一起走。給他安排上了路,咱們再走就行。最好趕緊走,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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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淵陪同王爺的馬車先行,其余人晚了半個時辰才出發。泉叔和筱亭似乎都有心事,將馬催得很急,我因為要照顧周玖良那個不適應奔波的,便一直與他們保持著一兩里地的距離。
雖然離得不近了,但山路崎嶇,偶爾還是能在對面的淺林中,看見他們奔馳的身影,也不覺得有何可擔心的,速度也就漸漸放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