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被他這一下搞懵了,屋內人聽聞這一句,竟很配合地安靜了下來。
半晌,女聲再次回道:“唉,我乃是苦命之人,再若連累三郎你,于心何安啊……”這一句其實到連累二字時,就已經徹底哭出來了,若不是四周安靜,還真的很難聽清。
女道長示意周玖良繼續與之對話,可他卻雙手一攤,說是接下來沒有詞接了,屋內又傳來磕碰的聲音,二太太又哭又笑,搞得外面幾人心焦不已。
女道長掐指一算,找了一個斜對屋門的位置盤腿坐下,又叫筱亭去院中四角探查了什么,待筱亭歸來回稟,那女道長眉頭緊鎖,似乎情況出乎她的意料。
筱亭靠近她,低聲說道:“師叔,這情形看來,可能并非外來的邪祟,要不要給二太太用藥?試試看能不能套她的話出來?”
女道長點了點頭,說:“為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讓那個會唱戲的來,不過要絕對小心,若是被瘋女人帶偏了,可能他的心智也會受損!”
聽到這話,周玖良知道是在說自己,便有些退縮,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筱亭,沒詞了!真沒了!王三蘇三監中相會就這么幾句,二太太一來就念的最后兩句,這叫我怎么接?”
女道長很有把握,呵斥道:“你不逞能搭話,何至于此!按我說的做,今日只是試探一番,導致她瘋魔的可能不是什么兇惡的邪靈,貧道叫你做什么你就做,自當保你平安!若是不從,那瘋魔女子真是糾纏起你來,貧道便不管了!”
周玖良輕輕給自己抽了個嘴巴,只得懊惱地去到女道長跟前。她命周玖良盤腿坐好,又從身上掏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來,在周玖良的鼻子下面轉了幾下,周玖良便緩緩低頭,好似昏睡過去一般。
隨后,筱亭上前取了藥瓶,去到窗戶邊,在一塊絹布上倒了些瓶中的東西,攥在手中,準備好一切,就要開門。
筱亭回身給女道長示意,將門打開。借著微弱的月光,我能清楚地看到二太太坐在地上,披頭散發地,肩膀隨著哭聲聳動,跟著便停了,應該是發覺門被人打開,飛快地將頭扭向了外面的我們,掙扎著起身就要上來拼命。
她的臉上化了唱戲的妝,但很凌亂,應該是摸黑化的。二太太此刻嘴巴血紅,口中大吼著,唾沫亂飛,真的好似條瘋狗,就在她接近大門時,筱亭一個側身將手絹扔到她臉上,她就這么一愣神功夫,沒了力氣,就地跪下,脖子軟踏踏向后彎曲,臉抬著,頂著那塊手絹,不動了。
女道長和筱亭沒有松懈,互相點了點頭,只見女道長一只手抓住周玖良的辮子根,眼睛也閉了起來,筱亭則將藥瓶的口子塞好放到二太太和周玖良之間,單膝跪下,看了看天,就緊盯著瓶子,不管別的了。
我此時是站在院子一角,見這陣仗不知是做的什么法,只能問筱亭,他緊張地回答道:“休要搗亂,心中默念九十九個數,念穩些,夠數了,或是這個小瓶倒了,就趕緊來幫我把二太太送回屋內!”
聽他口氣不像商量的,我也就只能在心中數起數來。
女道士雖然此時緊閉雙眼,卻不時轉動著頭,像是在觀察什么一樣,且每轉一下,也要帶著周玖良的頭跟著一起動。
就在這時,一片云彩將殘月遮了去,院中漆黑一片,筱亭大喊一聲:“數到幾了?!”
“將將過半!”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