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還保持著那個表情,等逸霄道長回話。
道長眨巴著眼睛扭了好幾下頭,連連叫他將臉轉過去,說見了那么多入夢時候的怪奇,就沒見過笑起來這么丑的,還說這就回答他問題,只求他這輩子都不要在自己面前笑了。
我們幾個小輩從晚上的喝酒吃糖,就發現逸霄道長其實十分活潑可愛,此刻她這一段反轉表現,更是讓人不免想多知道些她的故事。
筱亭叫張南宇趕緊收了那張鬼臉,又忙給我們幾個下命令,說要我們坐好,安靜地聽,不許插嘴。逸霄道長這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等他提問。
張南宇咳了一聲,問道:“為何施術的時候,只有筱亭一人睜眼,其他人都閉著眼動作?”
逸霄道長答:“老娘這法術叫入夢,不閉眼你能睡著?筱亭必須醒著,是為了怕我們被對方的意境吞噬,算是個保險。”
“那為何只消一瞬就能睡著?”
“老娘會做毒藥,他們都是被藥暈的,嚴格來說,不是睡著了。”這些我、宋淵和周玖良昨夜聽筱亭說過,看來他并沒有騙我們。
“我看你們幾人又唱又跳,搭配和諧,憑什么能互相入夢?”
“不知道!從我祖奶奶那輩兒就是這么教的,用我的藥,由我施術,聞過藥的就能進到同一個意念世界。”
周玖良按著嗓子,學著張南宇的嗓音問:“你祖奶奶是怎么教的你?為什么別人用不了這個法術?”
“我祖奶奶的娘是扶桑人士,隨倭寇禍亂時流落閩南,不知跟誰生的她。后來過了很多年,祖奶奶快五十歲了才撿著我,據她說我也是倭寇的娃,于是我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一個扶桑老婆子、一個扶桑小孤兒,沒什么生計,就到處打野,上山撿拾,落潮趕海,勉強維生。”
我看了一眼筱亭,覺得這些可能不該說,但他也不睬我,可能這些內容他也是頭回聽,所以格外專注。
逸霄道長用拂塵當癢癢撓往背后捅了捅,繼續抱手說她的故事:“后來她教我做一種酒,得用人口嚼碎材料,才能制得,說做那種酒能保佑自己平安不生病,我們就開始偷農人的果子。不過我現在想著她可能是為了誆騙我去鉆那些柵欄,才編的理由,因為我自己都覺得那種酒很惡心,什么蠢人才會喝呢?”
張南宇繼續問:“那你為何還聽話偷果子呢?”
“為了解饞啊!祖奶奶每次讓我偷十個,也只拿一個做酒,我覺得她可能就是想嘗些鮮甜罷了。后來有一回,我從山上找到些蘑菇,五顏六色的,跟果子也差不多,就躲著吃,回來就中毒昏迷,她把我停在義莊三天,差點把我埋了!不過后來沒錢買棺材,想直接下葬,沒想到我又活回來,還覺得那般經歷如夢似幻,就上癮了。再后來,毒蘑菇不夠勁兒,就開始吃毒蟲和毒蛇。每次都差不多,外人都說我是不死之身,我自己卻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