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良也過來安撫那工人,說宋淵只是心焦,故此失態,讓他速回船頭去。
轉頭回來,只見那鄭道士竟悠然地隨波逐流,甚至仰面躺著,一只手高高抬起,在空中飄飄擺動,好似一個聽曲之人,就著曲調陶醉一般。
宋淵將劍收起,對著飄遠了的鄭道士合掌鞠躬,又抬起頭來對著天空,虔誠地說道:“老天爺在上,這鄭道士是個好人,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無事啊……”
周玖良打趣道:“用得著你求啊?!鄭道士早就不是凡人了,上千年不死,可不是那么好過的。他放蕩不羈,不懼危險,在我看來,就是存心尋死的。若是真的命喪此處,你也不必為他難過,怎么說呢,那只能算他跳出人間道的折磨,去往新的輪回了。好事好事。”
宋淵憤憤回艙中坐下,斥責周玖良冷血,我沒有插話。宋淵轉頭過來,問道:“鄭道長安危不定,我們到底能不能順利救你父親出來,也未可知。你怎能如此淡定!”
“因為我沒有辦法啊!”我聳了聳肩,無奈回答。
“你還跟個沒事人似的!替你操心真是不值!”宋淵瞅了我一眼,賭氣道。
“著急又有什么用!”我和周玖良同時說道,語氣近似,一字不差。
宋淵瞪眼看了看我們,氣哼哼地出去外面了。船艙之內,氣氛有些微妙。周玖良裝模作樣去翻他的行李,我也盡量不去搭理他。
只聽他在身后低聲叫道:“不好!”
我問他是怎么了,他有些泄氣,癱坐著說道:“之前鄭道士給了一個黃布小包,畫著符的,讓我們給筱亭帶去的。我在靈玉觀分別那日,給他了。但他說這是護身符,我們幾個出門在外,比他更需要,執意要我收下。”
“所以呢?不見了?”
他委屈地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童般,摳起手指。我湊到他身邊坐下,宋淵也回來了,見周玖良行李大敞,又默默不語,大概猜到些什么。宋淵壓住性子,用腳一踢,將箱子合上。
我招手讓他坐下,宋淵便同我一起,夾著周玖良。這么尷尬地堅持了一會兒,宋淵笑了,用肩頭拱了拱周玖良,我倆不加防備,竟被他拱得傾倒。
周玖良使了個眼色,我便心領神會,我二人雙雙騎到宋淵身上,撓他的癢癢肉,艙內求饒聲,喝罵聲此起彼伏,直到外面的船工假意咳嗽提醒,我們這才消停。
在船上見了三次日出,雷波縣到了。臨上岸,那船工神神秘秘地說要我們注意些,最好把行李中與鬼神祭祀相關的東西都扔掉。
我不解其意,讓他解釋,他卻一臉參透天機般,叨念著:“你們還別說,先前跟你們來那道士,許是真有些本事,所以提前逃了。這雷波縣的太爺,半個月前下了死命令。凡是道士和尚,信那些個怪力亂神的,但被抓了實情,就統統關將起來。其手段狠辣,聽說還聯合了周邊幾個地方官員,誓要徹查西南呢!”